☆、自我怀疑的一天
接手餐厅这么久,周昭头一回能日上三竿起床。早上在床上吃了北非蛋配烘酥的切片法棍,还有一杯鲜榨橙汁。
周昭头一回被人紧盯着吃饭,还要实时给出反馈:“挺好的,都挺好的。
啊?哪里好?这个搭配很好,有洋葱,有红椒,有青椒,有辣椒,有番茄,炖烂之后用来蘸面包很好吃,鸡蛋也很好,正好是我喜欢的火候。”
这人从她两臂间钻出来,仰着头,飞快地啵了一下,钻出去逃走了。这种离开了具体场景的亲密举动让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周昭穿好衣服下楼,倚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在厨房备餐。
袁晰事后给周昭讲身世,说原本有个大哥,大哥志存高远,广泛地联系群众动了罢工。结果他前脚罢工,后脚就被人家给卖了。连带着袁晰成了从犯。这也就解释了他为什么来店从来只用纸币。
当然,原话说得比这短短几句要凄凉婉转得多,一双眼睛黑亮亮地望着她,像是凝着盈盈一汪水,周昭轻轻揪着他的耳朵,心被勾得颤。
他切得很仔细,力求还原。围裙松了,被兜住,系带一晃一晃的,周昭蹙着眉看了两眼,转身离开。袁晰默默放下了刀,把围裙重系好。
扩建的仓库已经建成,袁晰搬着东西跟在周昭身后,一样一样地把东西在架子上放好。冷库里的肉蛋奶可以适量多屯一点,保鲜仓库做了一整套的取暖系统,让保鲜库维持四摄氏度,她在这里多放些易于储存的罐头,脱水干货。
这人的界限拿捏得很好,能在周昭自己动手之前准确地看出她的意图,主动接手,再在完成一件事后主动后撤出一段合适的距离,不至于让周昭感到逛屈臣氏时的紧迫感。
回到厨房,袁晰主动取出一根萨拉米肠,刨成薄片。东西乒乒乓乓摆了一堆,大有让周昭离远点不要插手的意思。
卷心菜切细丝,小番茄对半切开,罗马生菜手撕,黄瓜切片,前两天做好的烟熏牛胸肉切薄片,淋上少许橄榄油和意大利黑醋做成的油醋汁做成清爽解腻的沙拉,送上来做开胃小菜。
黄油中加入蒜末和洋葱末炒香。倒入番茄罐头,加入干罗勒,牛至,盐,糖和黑胡椒。炖煮入味后,收汁,用均质机把所有材料打碎,这就是红酱。
取出冷藏酵的面团,整型成圆饼形,均匀地在饼坯上涂上一层红酱,厚厚地撒上一层马苏里拉芝士碎和橘黄色的切打芝士碎,再磨碎一点帕马森芝士提味。在芝士上均匀地放上萨拉米片。
放入烤箱的披萨石头上烤制,芝士在烤制过程中融化,散出浓郁的奶香。烤到披萨边缘略有黑斑,芝士表面焦化成橘棕色的脆皮就烤好了。
烤透的萨拉米带着略咸的烟熏风味,咬下去都在流油。手拍的饼底很薄,被烤得非常酥脆,粗粝的饼底嚼起来都在咔嚓咔嚓地响。三种不同的奶酪让奶香味和酵香气都吃起来很有层次感,橘棕色的脆皮咬碎还带着微微的甜味。真的很好吃。
周昭把切好的薄披萨卷着吃,看着他在厨房打蛋做面糊。
分蛋打,再把打的蛋黄糊和蛋白霜混合,加入低粉和杏仁粉翻拌均匀,装进裱花袋里挤成手指状的长条,放进烤箱烘烤。
披萨也吃完后,他把周昭之前做好的波士顿奶油派切块,摆在她面前。表面的巧克力甘纳许吃起来微苦,卡仕达酱绵密丝滑,海绵蛋糕松软,海绵蛋糕和卡仕达酱融合得很彻底,带着浓郁的蛋奶复合香气,微苦的巧克力恰到好处地化解了蛋糕的甜腻。
这顿饭吃得异常省心,有前菜,有主菜,还有甜点。最重要的是每一道菜都被人照顾得妥妥贴贴。她只需要坐在原地等着吃,最后负责夸一夸厨师就行了。
厨师站在周昭平时最喜欢站的地方,撩开竹帘,半趴在柜台上,下巴颏垫在交叠的双臂上,眼神无声地催促着她。
“你做的很好吃,我每一样都很喜欢。”厨师讨好地冲着她挤出了一个大酒窝,让你一眼就能看出他在讨好你,但同时又能对这种刻意的讨好洋洋自得,无比受用。
竹帘撩上去后就没被放下来,手指饼烤好,甜香味从厨房飘出来,整个房子都充盈着这种温暖又撩人的香气。
他把咖啡豆磨成粉,在摩卡壶中添粉,倒水。紧盯着萃取出的咖啡液沿着导管汇聚到上壶,熄火,用余温继续萃取。
取两个蛋黄打。白砂糖加水煮至12o度的糖浆。把糖浆少量多次地倒入正在高打的蛋黄中,直到蛋黄白,失去流动性体积膨胀。
把马斯卡彭芝士用蛋抽搅打至细腻顺滑,取淡奶油加糖打。再把打的淡奶油和蛋黄糊,马斯卡彭芝士混合均匀,做成细腻有空气感的芝士糊。
他把烤好的手指饼放在咖啡液中迅地蘸一蘸,均匀地摆放在长方形烤盘底部。倒上一层奶酪糊铺平,薄薄地撒上一层可可粉。再铺上一层浸满咖啡的手指饼,再铺一层奶酪糊,放到冷藏室中冷藏,让提拉米苏各种食材的味道相融合。
周昭有心想进去收拾一下厨房,准备一下晚饭。结果现人家拿着消毒水瓶开始午餐前的消杀准备工作了,只能作罢。
从原世界带过来的良心权衡过后开始隐隐作痛:这样一个人和自己生活在一起,承担了所有的家庭劳动,但他的劳动却不能换取应有的报酬,没有任何保障。这是自己对他的剥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