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质只得放弃,转而跟随刘骏东讨。当时臧质之子臧敦、臧敷等皆在建康,听闻其父起兵,纷纷逃出京城,但终被抓回。
刘劭此时仍有笼络臧质之心,只命人将臧敦等各打三十大棍,以示惩戒,并未诛杀。
是年五月,刘骏率讨逆军攻至新亭,并在诸将拥戴下即位称帝,史称宋孝武帝。
孝武帝诏明刘劭弑父大罪,传檄天下,领兵攻打京城。城中官民皆恨刘劭弑君大恶,此时无人肯从刘劭调度,皆欲开城迎接武陵王,更不抵抗。
讨逆军先攻入建康,又总攻台城。
臧质率部自白下城步行直趋广莫门,并由广莫门攻入台城,与薛安都、程天祚等部会师于太极殿,并令军寻找刘劭。
刘浚在讨逆军攻入台城之前,便知大事已去,遂劝刘劭趁江入海,自先以步辇装载珍宝缯帛下船,以待车驾。
当时宫门已破,刘劭不得出宫,逃至后苑,终被孝武帝部将高禽寻至,于井中牵出。
刘劭不顾井水淋漓,先问高禽:卿何敢逼迫天子!
高禽笑道:至尊天子近在新亭,末将只知擒拿弑君之贼,未闻甚么天子。
乃将刘劭押至殿前。臧质见其如此狼狈,不由佯作悲痛恸哭,以表故旧之情。
刘劭怒道:似某弑君杀父之人,为天地所不覆载,丈人何为见哭耳!
臧质于是止哭,因令辨其逆状。刘劭答道:先帝无故枉废我太子之位,某不能甘作狱中之囚,问计于萧斌如何自脱,是萧斌劝我弑父自立也。
臧质点头,喟叹不语。
复说刘劭手下禁军统领张之,见左右禁兵皆四散不见,皇帝刘劭自去后苑投井,刘浚与刘铄不知去向,便知大事已去,遂急逃走至合殿故基。走至御床,即为乱兵所杀。
众军恨其助恶弑主,遂将其割肠刳心,脔剖其肉,诸将生啖之,又焚其头骨。
臧质令人遍寻内宫,不见传国玉玺,便问刘劭:玉玺何在?
刘劭答道:在严道育处。
臧质命部将前去留台,寻到严道育并王鹦鹉二人,果于其手中取得传国玉玺。
众将大奇,相互谓道:咦!倒是奇怪,传国玉玺何物,竟在一个尼姑手中?
有人答道:此恐不是一般尼姑也。
诸将深以为然,即将严道育、王鹦鹉并玉玺皆献于臧质。
臧质笑道:传国玉玺乃国之重宝,此两个女人淫乱宫帷,祸乱之源,却是无用之物。
遂命牵出宫外,令当街鞭杀,之后于石头城四望山下焚烧其尸,扬灰于滚滚长江。
刘劭尚望臧质顾念旧情,低声求道:公可否网开一面,放我离开京城,远徙他乡?
臧质答道:主上近在新亭,殿下且跟臣去见驾,陛下自有处分。
令将刘劭缚于马上,防送军门。至牙门旗下,见江夏王刘义恭与诸王皆临。
刘义恭见到刘劭,高声诘问:我背逆归顺,有何大罪,竟杀我家十二子?
刘劭答道:是我误听刘浚谗言,枉杀诸弟,此事负与阿父,悔之不及。
刘义恭又问:我诸子乃你同宗兄弟,向未得罪你处。我亦知你平素宽厚,定不为此狠毒绝伦之事。你实话告我,此事是否刘浚为之?
刘劭点头:皇叔一猜便着,果然是他。
正问答之间,江湛妻庾氏乘车至于营门,高骂刘劭:明明是你自己狂悖,摒弃人伦,弑君杀父,奈何将此恶名,加于我夫君头上?
刘劭闻其此问,无语以对。庞秀之在旁亦以恶语相加,讥诮不已。
字幕:庞秀之,河南人,萧斌故吏。刘劭委以游击将军,令掌禁军,以守石头城。
当孝武帝刘骏引军来时,刘劭诸将尚未有降者,唯庞秀之闻风先奔。刘劭闻报大怒,遂命将其子侄皆都诛杀。
刘劭对江湛之妻责问正无言以对,见庞秀之也来责骂讥诮,不由大怒,厉声叫道:汝辈有何脸面,亦跟人云亦云,复何烦尔!
庞秀之恼羞成怒,拔出肋下宝剑,立杀刘劭四子于马前。
然后垂剑沥血,笑谓南平王刘铄:此何有哉!
又复一剑,立斩刘劭于牙门旗下。
孝武帝闻说杀了刘劭,诸事已平,虽然对庞秀之所为不以为然,但念其降之功,仍复加以恩赏,封为梁州刺史。
庞秀之既得高官重爵,不复念子弟为刘劭所杀者近十人,而至酣燕不废,日与部众畅饮开怀,歌舞佐兴不辍。
御史深以为耻,齐都上疏弹劾,说此人无耻之尤,孝武帝于是下诏,命坐免官。后念其当初之功,又起复为徐州刺史,封太子右卫率。
画外音:似此背主求荣之徒,得遇孝武帝幸矣。若遇魏武曹操,必定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