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云斜日流金瀑,山水相依雾清蒙。西湖中有座山,对看惯了山的我来说,此山只像个人为堆起来的土包,但把这土包搁进了西湖里,这个意境就大不相同了。看着夕阳下的孤山,妖娆而不失清秀,竟然让我脑子里破天荒的出现了这么两句形容词。
现在是感叹西湖景美的时候吗?显然不是。那发疯的老头拽着我上了孤山,在某角落里找到一简陋的院落,未进门口便大呼道:“老大!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奇人啊,快来看!”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屋里一人高声应道:“老二啊,你怎的又来了?日日都到我这来混饭,也不怕弟妹掀了哥哥我的屋顶。”
疯老头呵呵笑了起来,拽了我直接进院,堂门未关,可看到一青袍老者正拿着筷子,对着一串酒杯研究什么。见我们进来,他头也没抬,说道:“不光自己来混吃混喝,还带了张嘴来。我可没下多余的米。”
这……这老头怎么这样啊。你跟你弟弟老熟人了开这种玩笑无所谓,我第一次到你家,你居然也这样对待我,懂不懂什么叫礼貌啊。
我在心里鄙视他为老不尊,拽着我来的那老头只是笑笑,把他那个沉重的棋盘往桌上一放,夺过青袍老者的筷子,说道:“别敲了,快把你的琴拿出来,跟这丫头比上一比!”
青袍老者这时才将目光放在我身上,上下打量片刻,问道:“小姑娘
,你会弹琴?”
我也打量了他一下,张口问道:“你是谁啊?”
两个老头一怔,随即相视着大笑起来,青袍老者站了起来,笑道:“你这小姑娘确实有意思,我到要试试看二弟的眼光到底如何。”
他从里屋取出一把古琴,置于桌面,说道:“丫头,你可要听好了,这曲子我只弹一遍。”
我使劲甩甩手,瞪了还在拽着我的老头一眼,那老头立即很识趣的松开我,站到了一边。我揉着发红的手腕,坐了下来,点点头,没说话。青袍老者也不在意,手指在琴上一拨一挑,悠扬的琴声立即回荡在了小小的屋内,甚至是整个孤山。
这曲调开始之时清脆而欢快,好似百鸟争鸣,群芳斗艳,极至欢潮,琴弦震动竟不再停息,一层又一层,若风卷荷叶,水荡而花飞,那漫天飞扬的花瓣,随风浮上青天,于云端飞舞,又轻飘而下,落入水中。一片片,掠起微小的涟漪,似秋日细雨,绵长而又柔和。雨声渐轻,琴曲低缓,只余回声,是那雪落平湖的清净。
一曲囊括四季,湖光山色尽显其中,季节的交替变换,自然顺畅,这老头果然有两把刷子,比电视上吹嘘的所谓音乐家强多了。他一曲奏完,我习惯性的鼓起了掌,对此老头表示衷心的佩服。青袍老者得意的把琴往我面前一推,说道:“轮到你了,就弹我刚才的那首曲子。”
啊?搞了半天只
是为了考我?行,一支曲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我摆正了琴,信手而拨,原封不动把他的琴曲弹了出来,只是在结尾的时候因为习惯而多出了一段总述。虽说只多了几个音符,却把那老者惊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你到底师从何人?”老者激动的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我轻轻拨弄着琴弦,答道:“早都说了我没什么师父。”谁规定的学东西一定行拜师大礼了。
抱棋盘的疯老头跟着一起起哄道:“老大,这丫头真是个怪才。你也知道,咱师兄弟这些本事,可是学了多少年才学到如今这个地步。这丫头却……我只跟她说了点规矩,她竟然就能跟我下成平手,还说以前从没摸过棋盘,你说这怪不怪?”学东西快点有什么奇怪的,没见过天才长什么样啊?
弹琴的老头摇摇头,表示不相信,看看我,又看看他兄弟,又看看琴,再看看我,如此往复循环了有三次圈,他的目光才定了下来,正好落在我脸上,郑重的问道:“姑娘,你老实告诉我,你的琴艺到底是谁教的?”
我撩拨着琴弦,答道:“也算不得教,只是跟她学了下指法,算是偷学来的吧。”
弹琴的老头立即两眼放光,凑近我激动的问道:“她是何方高人?”
我偏偏头,笑道:“是我在苏州认识的好姐妹,名叫阿碧。”
两个老头顿时变了脸色,一个嘴巴张的能塞下
个鸭蛋,一个脸上挂霜拉长了像个惨绿的苦瓜。
“你说什么?阿……阿碧?慕容家的那个丫头?”下棋的老头连忙发问。
我点头表示默认,还不忘惊奇的应了一句道:“咦?你也认识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