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浑和咏儿各自止住座骑,打量起此人。此人五十岁开外,头上长发披散,身上黄色布衣,偻着背,手脸露出的肤色竟然和布衣颜色差了不多,像个得了黄疸症的病人。此人看见吕浑二人停下,一边招手一边问道:“骑着驳兽的可是鸡蛋吕浑?”
吕浑一听就已知道,眼前之人准又是什么魔物了。从得胜勾上掣出混沌鞭,跳下驳背,用鞭一指面前之人说道:“你又是什么混蛋魔物?快快招来!”
这个人慢慢站了起来,说道:“我乃是五行魔之土中魔贲羊。我且问你,木中魔游光、金中魔清明、火中魔毕方,可全都是让你杀了?”
吕浑将鞭在胸前一横,装作不屑的说道:“大丈夫敢作敢当,全是我杀的!只一鞭一个,都弄死了。你可是要来替他们报仇?”
土中魔贲羊哈哈大笑,说道:“替他们报仇?除非我疯了!我还要感谢你将它们除去,好让我少了些竞争对手。不过我也不能不杀你,你才是我换得荣华富贵的筹码。”伸出右手向吕浑左肩抓去。
吕浑大喝一声:“来得好!”运足混元罡气,混沌鞭对准土中魔伸来的右手“呜……”的一声打了过去。
这土中魔贲羊和先前已死的三魔一样不懂武功招式,只会倚仗古怪魔力胡抓乱打,所以自然躲不开混沌鞭一击。“啪”一声响,贲羊右臂被吕浑一鞭打爆,化为黄土散落在了地上
。土中魔又伸左臂来抓,吕浑横鞭反打,又将土中魔的左臂打爆,也变成黄土散落在地。贲羊再伸右臂对准吕浑当胸一拳,把吕浑打出三丈开外,打得吕浑呲牙咧嘴、疼痛难忍。吕浑心中大骇!贲羊的右臂先前已明明被自己打爆,又哪里来的这一拳?手捂胸口痛处、拿眼望向土中魔,只见土中魔右臂好好地长在右肩之上,并无半分破损。而刚刚打断的左臂竟然重又从左肩头长出,只一会儿,就长得和原先一摸一样了。
吕浑心中惊骇不已,“哇呀呀”大喝一声以壮胆气,混沌鞭高举过头,使一招“石破天惊”直击土中魔双肩。土中魔贲羊还是用双臂来挡鞭击,照样断了再生。吕浑已经经过三次性命交战,鞭法运用自然变得更加纯熟快疾,体内的混元罡气也较之以前更浑厚精纯。混沌鞭使开似风卷残云,对准土中魔疾攻不止,如同疯魔了一般。这土中魔见吕浑攻得快疾,只是伸出双臂格挡,断了长、长了挡、挡了再断。只一会儿,方圆十丈内全被断臂时扬起的尘土笼罩住了。吕浑眯着双眼,只凭混沌鞭触打到贲羊双臂的感觉拼命挥鞭,眼睛余光看见咏儿嫌扬尘肮脏迷眼、正朝外围干净处躲。吕浑大急,也顾不得英雄颜面,高声叫道:“咏弟,切莫走远、切莫走远那!”
咏儿止住马喊道:“阿哥放心,我盯着呢!你为何不跑
去干净的地方再同土中魔打斗?”
吕浑暗道:对呀!我为何一味在尘土中同土中魔打斗?纵出圈外、在一块干净处站定,等土中魔追至,吕浑再挺鞭狂舞而上,不一会儿,又把四周打得尘土飞扬。吕浑再跑到另一干净处同土中魔大战,这么一来二去,土中魔贲羊可就耐不住性子了,原地打了几转,现出了真身。
只见这个土中魔贲羊身长五丈、四脚着地,全身皆如黄土堆捏而成,光一个脑袋就有半间茅屋大小。两个鼻孔张开如同两个大石磨盘,脸有多宽嘴就有多阔,没有下巴、没有嘴唇,只有上腭冲下生出乱七八糟几排牙齿,每颗牙齿都是水晶生成,粗长如房柱,齿尖极其尖锐。脸上看不见双眼,仔细查找,才能发现有黄豆大两粒眼珠子。再往下看,贲羊脚下五爪也是水晶生成。原来土中魔贲羊不食人间荤素,只用脚爪和嘴耙开地壳深土、找寻土中的灵元地气,从鼻孔吸入体内当做补给,所以生就了如此丑陋摸样。
土中魔所现真身庞大无比,二十丈内纵横扑击让人根本来不及躲逃。它瞧准吕浑所站方位,用腭下巨齿猛然耙去,逼得吕浑一个跟斗腾空躲开,只差分毫便被耙成了肉糜。贲羊用力过猛,牙齿钉入土中一时间拔不出来,又用两只前爪向吕浑拍去,像要拍死一只蚊子一样。吕浑尚未落到地上,见两只巨掌合拍了过
来,生出急智、将混沌鞭对准贲羊左爪掌心脱手打去,希望能将贲羊左爪阻上一阻,脚尖刚点着地,便将身躯也往贲羊左爪方向挪去,口中同时大喊:“咏弟快快助我!”
咏儿瞧见吕浑已到生死关头,将宝物魂泥急急打出,大喝道:“混蛋土中魔,看我法宝!”
魂泥一经打出,立刻变化成无数坨土堆,将土中魔贲羊庞大的身躯全都压在了底下。吕浑见贲羊已被压制,方觉刚才打斗用力太猛,汗流浃背、人已脱虚,跌趴在地大口喘气起来。咏儿见吕浑已经脱险,走过来扶起吕浑笑道:“阿哥,以后若是觉得不支,就早点叫咏弟嘛!你看,弄得身上不是汗就是土。”
吕浑“嘿嘿”一笑,说道:“咏弟,魂泥是你的宝贝,你就是阿哥的宝贝!已经……”话还没说完,胸口重重着了咏儿一拳。吕浑一痛,这才发觉自己说话有问题,自我调侃道:“怎么这两天说话总是不着调呢?”
吕浑扭头望向土堆,见土堆没有一丝动静,也不知道土中魔压没压死?咬牙使劲、手脚并用爬上了土堆顶,搬开几块土堆什么也没看见,又往下挖出几块来,还是没有贲羊的踪迹。吕浑心中诧异,大声问咏儿道:“咏弟,明明压住了,怎么没有?”
咏儿也是不解,说道:“你先下来,等我收了魂泥再看。”见吕浑跳下土堆,咏儿收去了魂泥。二人同时“
咦”了一声,魂泥下居然什么也没有!
此时李华音也到了茅山下,正好遇上吕浑与土中魔贲羊恶战。见吕浑快要不支,暗中盘算是不是要帮这个小淫贼?等看见土中魔被咏儿用法宝治住,心中暗道:没想到这个小丑八怪倒也挺厉害!不由自主的“哼”了一声。等再瞧见咏儿收回法宝,却没有了土中魔的踪迹,也暗感诧异。
正在吕浑和咏儿惊诧之时,土中魔突然从二人身后的土下窜出,举起巨爪向二人当头拍下。要躲已是不及,咏儿急将泪晶抛出,化成琉璃罩罩住吕浑和自己。贲羊的巨爪正好打到琉璃罩上,“嘭”的一声巨响,把二人震翻在地。咏儿没等爬起身,女娲针已脱手打出。这个土中魔好像识得法宝的厉害,往地下一趴、遁入土中,又从另一边窜出。咏儿竖起两指一划,半空中的女娲针掉转头又射向贲羊。贲羊再次遁入土中不再现身,只将一只脚爪从土下伸入琉璃罩来抓二人。土中魔的脚爪本是千里深的地下水晶生成,能够承受女娲针击打,又从地下伸出,连琉璃罩也没了用处。咏儿只好招回法宝,跟着吕浑一起东躲西逃。吕浑急的高声大叫道:“咏弟,你快往东跑,快往东跑。”自己却要把土中魔的巨爪往西引去。
咏儿却偏不往东跑,紧跟在了吕浑身后。吕浑见咏儿执意要同自己一起死,急得无法说出话来,
张大嘴巴撕心裂肺的“哇、哇”大叫。
李华音本待看场好戏,见二人如此这般,心中暗道:看不出一个淫贼、一个丑八怪,倒是兄弟情深。一个只愿独死、一个不肯孤活!虽然是两个下九流的货色,但好赖是两条人命,况且也是除魔,我就一伸援手吧!想罢,从怀中取出一根金簪抛向空中。金簪在空中旋起变大,如同一只巨大的钻头,翻转过来尖头冲下,直往地下钻去。竟然把地下的贲羊钻出土来、跳向空中,金簪依旧在后追向空中。李华音又从手腕上取下一串手珠朝贲羊掷去,只见这串手珠越飞越大,套入了贲羊的脖颈上,把贲羊庞大的身躯吊在半空。而金簪没有停下,从贲羊的腹部射入,把贲羊截成了两段,下半shen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金簪又向上升起,改从贲羊顶门重新钻入,把贲羊的脑袋和上半身钻了个稀巴烂,只留有一颗黄色晶体在手珠内晃动。再看这串手珠,开始越缩越小,“噗”的一声,将土中魔贲羊的黄色精元挤爆,瞬间化为了飞灰。
李华音收回两样法宝,只当没有瞧见二人,掉转马头就要离去。吕浑与咏儿赶紧抢步上前,抱拳说道:“多谢姑娘……”
李华音竖掌止住,冷冷说道:“我只是除魔卫道,绝不是为了救淫贼宵小,你们莫要污了我的耳朵。”说罢,连看都不看他们二人一眼,扬鞭打马
,向东奔去了。
吕浑顿时语塞,只好呆呆的看着李华音远去。咏儿已经上了马背,一拽缰绳对吕浑说道:“呦!看美女都看的痴了。该走啦,我的淫贼阿哥!”话一出口方觉不对,双颊顿时泛起桃虹。
吕浑正好回过了神,听清咏儿说话、戏侃道:“原来咏弟和我一样说话不着调!”
二人相视哈哈大笑,全忘了刚才还是生死攸关!吕浑拾回混沌鞭、跨上驳背,同咏儿并肩向江宁驶去。
李华音东询问、西打听,总算找到了华亭镇古杏村。又打听出六年多前在村口斗蟋蟀的孩子中,绰号叫鸡蛋的孩子是村中吕氏族人的子弟,姓吕名浑字仲灵。李华音又找到了吕氏族人,表明自己是道教茅山上清宗派虚霞道长的俗家弟子,寻找吕浑实有要事。吕氏族人见李华音人长得漂亮,又有礼貌,便将吕浑已去泰山的事情告诉了李华音。李华音又问清了吕浑长得什么模样,又是如何打扮,这才告辞了吕氏族人,准备赶往泰山。
刚出村口,李华音突然心中一动,将吕氏族人所说吕浑的模样长相一合,再加上骑着黑色骏马,手持一条钢鞭,心中不禁暗惊,难道是他?又仔细核对,果然就是那个小淫贼了!李华音银牙一咬心中暗道:想我辛苦来到人间,又在茅山蜇伏了六年,不远千里苦苦寻找,居然都只是为了这个小淫贼?三清天的仙佛是不是搞
错了,如此淫贼也需要保护?哼,此等淫贼宵小要我去保护是万万不能的,哪怕日后受到仙佛的责备。欸……不如先回茅山,把这件事禀告师傅,听听师傅怎么说?李华音主意已定,催开枣红马回茅山去了。
吕浑和咏儿赶到江宁已是华灯初上,进入江宁城中,只见家家点灯挂彩,街上依旧车水马龙,甚是繁华。二人哪里见过这等热闹场面?东看西瞧样样新鲜。什么姑苏城、常州城、光排场二字也已无法望其项背的。
二人顺着东街往西逛,没走多远,看见一家名叫“福祥”的客栈,竟然盖到三层楼高,二人哪里见过?咏儿一把抓住吕浑的手,就往福祥客栈里拽。店小二看见二人进店,上前招呼道:“二位客官请里边坐。”要把二人迎入一张八仙桌前。
咏儿不理店小二,只顾拉着吕浑往楼上奔去。店小二高声急唤:“二位客官,二位客官……”见无法唤住二人,便随他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