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时念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陆家的私人医院里。
她全身上下插满了管子,就连鼻子上都插着氧气管,只要微微一动,身边的仪器就开始滴滴的叫唤。
这叫唤声刚落下,病房的门就被人打开,陆然阔步走了进来。
不同于那时候登山的痞气模样,此刻的陆然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表情严峻,而他身上,还套着一件白大褂,妥妥的精英医生的模样。
“你醒了?知道自己昏迷了几天吗?”陆然检查着她身上的仪器,见指标一切正常,他才拉过椅子在时念床头坐下来,问。
时念摇了摇头,目光从陆然身上移开,瞥向插着的各种仪器和管子,“但我知道醒过来不容易。”
“是不容易,流产引发的大出血已经能废你半条命了,可偏偏还耽误了最佳治疗时机,让死胎在你肚子里待了三天。你要是再不醒来,我还真担心自己救了一个植物人回来。”
一想到救时念回来后的样子,陆然现在还心里发憷。
那时候的时念已经高烧到昏迷,整个人没了意识。死掉的胎儿在她肚子里没有得到处理,已经开始腐烂发臭。为了将它刨出来,只能进行手术,谁知道手术过程中再次大出血,时念的整个身体机能和心脏都出现了骤停现象。
陆然承认,在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时念根本活不过来。
想到这里,陆然再望着时念的浅笑的脸,眸子中心疼的神色愈发深重了几分。他伸手摸了摸时念的头发,语气中染上疼惜,“我在美国意气风发的小师妹,怎么回了国,被人伤成了这个样子?三年前,你不是跟我说找到幸福了吗?”
陆然的话音一落,时念的笑容就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三年前,是她狂热爱着沈南安的时候。为了他在大火里差点豁出去命还不够,时念甚至还放弃了在美国唾手可得的名誉和地位。她那时以为,整个A市,能够配得上沈南安的,只有她时念一人。却不想,她火中受伤昏迷刚醒,就看到了沈南安与宋碧云试婚纱的场面。
这么些年,她早该明白的,她的幸福,其实从那时候开始,就不复存在了。是她不肯放弃,所以生生缠了沈南安这么多年,直到缠成了沈太太。
陆然的问话,仿佛让时念又看到了那个骄傲的、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年少时的时念。这么久的忍气吞声和讨好,都让她快要忘了,在遇到沈南安之前,她也曾是光彩夺人的时家小姐。
一想到这里,时念眼眶泛红,两行泪无声的低落下来。
“哎,你别哭啊,我不问了,我不问了还不行吗。”被时念的哭声乱了方寸,陆然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手忙脚乱的替她擦眼泪。仪器也因为时念情绪的激动而滴滴滴的乱叫,候在门外的专家医生们听到这声音,连忙一窝蜂的钻进来,记录的记录,查烧的查烧,病房里再次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