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季音暗暗打定了主意。
“东方长老,我正有一事需要长老去办。”
东方白挑了挑眉:“愿闻其详。”
“阴癸派当前的处境不知东方长老是否了解?”
“略知一二。”东方白道。
既然东方白知道,季音便也不再多做解释:“朝廷欲清剿魔门势力,我已令京都内所有分部据点弟子转移,以避其锋芒。隋国处于多事之秋,我有意将阴癸派势力西移至明国江南,东方长老原是明国之人,在明国组建势力之事有劳长老多费心。”
“明国江南?”东方白眸中暗光掠过,“为何是在江南?”
“因为我阴癸派下一代嫡系弟子将出自明国江南。”季音直言不讳,“我想请长老暗中教养看护我之爱徒。”
东方白沉吟片刻道:“此事倒也不难。不知圣女爱徒是何人?”
“待九个月后便知。”季音回道。
东方白微微一愣,目光逐渐变得意味深长。
季音毫不避退的与他对视,两人目光相撞,互不相让。
片刻后,东方白率先勾唇一笑道:“既是圣女所托,东方白定然不负重望。”
时间晃眼而过,很快到了掌门继位之日。
当日天朗气清,阳光明媚,竟是难得的好天气。
阴癸派议事厅内,左右两侧整整齐齐的站满了各分部的掌事以及嫡系分支弟子,他们皆是门派中流砥柱的中坚力量。
季音穿上华美的掌门服饰,环佩叮当,衣上金丝暗纹在阳光下熠熠生光,气势逼人。她缓步穿过大厅,长袖轻甩着转过身在正堂上的主位落座,目光傲然,居高临下的望着站立在两侧的门人弟子。
“属下等参见掌门。”
待季音坐定,边不负领头面向首位躬身屈膝,所有人齐声高呼着单膝跪地行参拜礼,以示对掌门的服从与敬重。
江湖门派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阴癸派内举办掌门的继位仪式虽然隆重,却也简单。拜礼过后,季音便正式成为阴癸派新一任的宗主。
阴癸派内权柄交接,自然引起了各方势力的侧目。
此时新皇初登大宝,已显出凌厉的锋芒。隋国门朝中阀世家林立,氏族之清贵远超于皇室。
地方上世家势力割据,其治下之地俨然只知世族而不知天子,同时江湖上黑白两道势力亦是根深蒂固,侠以武犯禁,对皇室毫无尊崇之意,两者已然威胁到了杨广的统治。
隋皇杨广身为天子至尊,亦是氏族门阀出身,对于拥兵自重听调不听宣的门阀世家早已起了杀心,也对肆意插手皇室更替的江湖势力忌惮已久。
杨广坐稳皇位后便开始大刀阔斧实行改革,野心勃勃意欲一举打破千年来世家盘踞集权的局面,将所有权利回收于天子之身。他采用分而治之的方法,先是下诏联合命各个门阀世家清剿地方治下的江湖势力,就此打破了皇室、门阀与江湖三足鼎立的局面。
面对皇室与门阀不留余力的打压,江湖各门各派皆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重创。
季音成为阴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迅速召回京中活动的弟子门人,同时下命各分部掌事舍弃暴露在人前的据点势力,将阴癸派内的势力转明为暗,暗中积蓄力量隐世不出。
事实证明,季音的举措极有先见之明,她虽然因放弃阴癸派在各地各分部据点而损失了大量财物与势力范围,但门派内的有生力量却得以从中保存下来,待来日乱世逐鹿之时,阴癸派亦可再度重出江湖。
阴癸派借此机会顺利沉寂蛰伏下来,作为掌门人的季音深居简出,不再显露人前,暗度陈仓养起了胎。
与此同时,江湖上黑白两道势力也在皇室与门阀的合力打压下逐渐凋零,领头的魔门与白道隐退,江湖势力销声匿迹,皇室与门阀此战大获全胜,两方开始瓜分战果。
除去了心头大患之一,杨广开怀之际又将目光转移到了在此次围剿之中尽显深厚势力的门阀士族之上,图穷匕首见。
昔日盟友反目成仇,内斗不休。
为了剪除门阀割据势力,杨广决心御驾亲征掀起战争,磨刀霍霍斩向周围各个西域诸国。同时命各个门阀举兵随同他战争四方,而战争素来是消耗门阀财力物力人力的最好办法。
圣旨一下,各大门阀情知此乃阳谋却也碍于君臣名分不敢轻易违抗,此时的朝廷已经吞并消化了江湖势力,杨广手中掌控三十万御林军,其战力远不是当初可比。
一旦门阀抗旨不尊,杨广便能师出有名,借此派遣大军清剿地方割据势力。门阀忌惮于此,兼之天下已定,此时与朝廷分庭对抗绝非好时机,因此只得遵从。
一时之间,战火纷飞。
短短数月的功夫,周边西域诸小国接连覆灭,隋国的版图也在不断扩大。
或许是被百战百胜冲昏了头脑,也或许是随着中央进一步集权,地方盘踞的势力一再缩小,隋帝杨广自诩功绩堪比始皇,登基时英明神武逐渐向着独断专行、残暴不仁转变,大兴土木修建运河,朝野之中怨声渐起。
国内局势越发动荡不安。
怀胎逾五月,季音的身子逐渐笨重。虽为当世绝顶高手,但此时因身体之故,一身天魔功只能发挥出十之一二。
季音心底忧患意识极深。
江湖上各方势力蛰伏不代表就此没了威胁,千年以来形成的三方势力博弈不可能轻易被杨广铲除,尤其是在他横征暴敛激起民愤不断的情况下,此时看似朝廷一家独大,实则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会深受反噬,群起而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