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红马性情暴烈,周围的人群四散而逃,躲避唯恐不及!
但恰好有个稚龄幼童,被吓得哇哇哭泣,竟然忘记了躲避马蹄。
马上的女骑士也知道大事不好,强行勒紧缰绳,想要将马带离,却不料反倒激起了马的凶性,摇头摆尾、长声嘶鸣!
眼看势头不对,楚留香一按桌沿,便如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出,转眼间就到了马前。
左手将马蹄下的幼童抱起,右手随手一挽,似有千钧之力!
原本桀骜不驯的烈马在他的手中,转瞬之间便如乖顺的小猫一般,不再挣扎,眼神中还透露出几分畏惧和讨好的神情。
马上之人大约也被吓了一跳,缓过神来之后,从怀里掏出一颗珍珠道:“你这孩子不要到处乱跑!这颗珍珠就当是给你压惊的!”
楚留香抬眼望去,只见这女子甚是美丽,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衣着华贵,只是眉宇之间颇有傲气。
他没有接珍珠,而是沉声质问道:“姑娘,你纵马于闹市,误伤之人甚多,总该有个说法吧。”
女子可能是平生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指责,怒目而视道:“你是什么人,敢在我马前大放厥词!我告诉你,这金陵府就没有人敢管我的闲事。”
楚留香摇了摇头,说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但做错了事就要受罚,应该赔偿、道歉!”
女子一扬头,将手里的马鞭举起来往四周一挥,问道:“你们有谁需要本姑娘道歉?有谁愿意去万福万寿园拿赔偿?”
在场诸人纷纷低下头,就算是被马踢伤了的人也都默然无言,更有不少人已经悄悄离开,没有人敢招惹金家。
“你看到了!我金明珠已然询问,但没有人愿意接受,这也怪不得我吧。放手,不要阻我的去路!”
她虽然骄纵,但也并非是莽撞之人,也学过功夫,知道眼前此人能够单手控烈马,绝非自己所能敌,因此尽量克制语气。
按照她的想法,既然已经搬出了金家,只要是江湖中人都会给个面子,自己也能尽快离开,等到回去之后,再想办法收拾这个小白脸。
楚留香摇了摇头说道:“不行!你如此行事,已然有违律例,即便无人举告,也应予以惩戒!”
金明珠想不到今天遇上一个愣头青,软硬不吃,怒极反笑道:“谁能惩戒我金家的人,本姑娘倒想见识见识!”
就在二人僵持之时,得到禀报的巡检司匆匆赶到了,领头的正是孙休!
他原本去年就到了年龄,但是知府还有些事情需要料理,一时无法离职,便又延迟两年。
今天正好收到了天龙帮、巨鲸帮每月上缴的银子,心情不错,正在衙门里喝着小酒,却听到有人禀报,说是金家七姑娘在闹市纵马而过,好像踢了不少商铺,问大人怎么处理。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孙休继续眯着眼睛,教训道,“金家虽然势大,也并非不讲道理的人,金老太太更是金陵城里的祥瑞,怎么会落人口实?”
“若是有人真的受了伤,或是损失很大,总会有人出面处理的!”
孙休悠然道,“我们就等事情结束了,再去现场看看,若只是些擦破皮之类的事情,也就安抚两句得了。”
可是还没等他的第二杯酒下肚,又有人来报,说是有个年轻人拦住了七姑娘的马,似乎武功不弱,两人生了争执。
“不好!”孙休听到这话即刻就跳了起来,喝道,“你们都跟我来,赶紧去现场!七姑娘是金老太太最宠爱的女儿,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孙休远远看到一人站在马头,而金明珠满脸怒容,正在说着什么。
金明珠见到孙休前来,眼睛一亮,连忙说道:“巡检司的人来了!孙休,将这个妄人拿下?”
孙休满脸堆笑的说道:“七姑娘今日得闲,真是好兴致啊!莫要着急,我自会为您排忧解难!”
说完便对着那名背对着他的年轻人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当街行凶,难道不惧王法吗?”
楚留香一听声音,便知道是老熟人来了,便呵呵笑了两声,转回头说道:“孙巡检,你哪只眼睛看到楚某人行凶了?”
孙休一愣,见到此人竟然是楚留香,一时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楚留香虽然是一介平民,但能量之大、手段之高,就连刘文正也是佩服不已的!
他还听说此人三年前潜入京师,与当朝辅相、锦衣卫指挥使这些大人物都有来往,甚至得到了天子赞赏。
更不用提与拥翠山庄、神枪会,乃至丐帮等许多江湖大派之间的密切关系,像这样能够笑傲公侯、纵横朝野的人物绝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巡检能够得罪的。
他立刻便换了一副面孔,陪笑道:“原来是楚公子啊,数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
“孙某的那些属下真是白长了一双眼睛,居然没认出您来,这才生了误会!请勿见怪!”
他嘴里在应付着,心中却在快的盘算,金家树大根深自然不好得罪,但楚留香的特殊身份也让他不得不有所忌惮。
两个人谁都不能得罪!
金家人丁兴旺,既有朝中的重臣、大将,也有江湖上各门各派的掌门,对于三年前的那一件轰动武林、惊动朝野之事当然有过许多次的探讨。
但是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大家比较一致的结论便是,如果拥翠山庄没有楚留香,那么多半这件事根本不会闹的这么大,而李观鱼即便有八大门派助阵,也难逃失败的命运。
“若是论武功,少林、武当乃至昆仑,都有与楚留香抗衡的青年高手,但若是加上临机决断、深谋远虑、辩才无碍这些因素,天下几乎没有人可以与之相抗衡!”
“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要与楚留香为敌,否则便是极大的麻烦!”
这是金老太太的原话,而她老人家的话从来没有出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