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司徒景春听的格外委屈,眼睛都红了。
宁延越说越激动,拍着桌子吼道,“可他们的牺牲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和平,这场仗再打下去我们是能赢,可最后呢,和平了吗?并没有,甚至还会因为灭国之耻和北蛮结怨更深,到最后不仅不会实现两国和平,反而会陷入不死不休的境地,难道你们愿意看到那样的画面吗?边关战争不断,百姓受苦受难,如果真的因为我们定州军而导致生灵涂炭,那我宁延就是罪人,是百姓的罪人!那个时候我更对不起牺牲的将士,对不起将他们送到我手中的百姓!”
云不凝默默的擦着眼泪,“对不起公子,是我们想的太少了。”
宁延深呼吸一口气,打断云不凝的话,“云将军你不必道歉,该道歉的是我宁延,我不能让你们为牺牲的将士报仇,不能让你们做名垂青史的英雄;我很自私,你们跟了我好日子没享受几天,整天窝在定州塞北之地遭受风吹日晒,更要跟着我忍受助纣为虐的骂名,我宁延对不起你们,林兄说的没错,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我还是不能让你们功成名就,在这里,我宁延很认真的向诸位道个歉,我宁延对不起你们!”
说罢,宁延就双手叠起,朝着场上的将军重重的鞠了一躬,这个鞠躬吓得旁边的庄十月和李彦业赶紧前去搀扶。
也吓得场上所有人全部单膝跪地,朝着宁延低头拱手,“公子!”
“公子,不可!你这太折煞我等了!”吕翊一边拦一边说道。
可宁延执意鞠躬,他和林北阳又岂能拦住!
司徒景春红着眼睛哽咽道,“公子,你这是干什么?兄弟们跟着你难道图这些名利吗?今天您给兄弟们说了这么多,兄弟们也听明白了,在这里我司徒景春只说一句话:你宁延活着一天,就永远是我司徒景春的公子!一辈子也不变!”
韦雄刀一把卸掉头盔,这个大老粗也红了眼睛,“他奶奶的,老子什么时候这么难受过,公子你放心吧啊,我老韦是听明白了,这仗打到现在不就是为了和平二字吗?我老韦今天豁出去都要替公子您讨个和平出来!”
云不凝眼泪直流,旁边的李彦业也是红着眼睛不敢低头。
军师陈令枢则是背过身子默默拂袖擦泪,庄十月咬牙忍住不让泪花冒出来,林北阳神色动容的扭过了脑袋。
“公子,今天我吕翊算是彻底服了!”吕翊看向宁延的眼神就像看神仙一样,虔诚尊敬,“我老吕自殷都时就跟着您了,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公子您心里装着的是什么,是整个大奉,是天下百姓,是一个辉煌的大同盛世,您所作的每一件事从来没有替自己想过,不是在替我们考虑就是在为大奉考虑,兄弟们跟着您才知道什么是书中的圣人,什么是一心为民,您说得对,这场战争不该以冤冤相报的形式结束,而是要真正,彻底的结束两国战争!”
宁延起身,也忍不住鼻尖酸,眼泪顺着眼角滚下来,他看着下面的兄弟,感到很欣慰,很庆幸,他庆幸自己有这么一群兄弟,以至于让自己这一路走来不那么孤单。
在这糟糕的乱世中走出一条路不容易,但好在他坚持下来了!
“诸位将军,议和书不止是结束这场战争,更是结束两国千年纷争,如果真的能用一纸书信换来两国百年,哪怕十年和平,我宁延都很高兴,那样我大奉边关的百姓就能过上十年好日子了。”宁延擦去眼泪,点头说道。
林北阳抬头说道,“公子,我林北阳佩服您,自内心的。”
宁延颔轻笑,“林兄,你这公子叫的不如宁兄听着顺耳啊!”
场上的将军又都被宁延的一句话逗笑了。
林北阳摇头苦笑,“我林北阳何德何能啊!”
宁延起身扶起场上的将军,“诸位快快请起,一群大老爷们在北蛮王庭抹眼泪,这要是传出去,我定州军的脸可就要丢光喽。”
“我看今天谁敢说这谁,谁说了我老韦和他没完!”韦雄刀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道。
这下场上的将军再度笑了出来。
话说开口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林北阳他们也明白宁延此举的意义,但这并不代表宁延就能放心的接受耶律原送来的议和书,他虽然一心希望两国和平,但耶律原是不是真心的他就不得而知了,北蛮国内少壮派的起势离不开耶律原的支持,尤其是慕容灼灼和董长陵更是耶律原最为信任的大将军。
让这么一个主战的大汗放弃战争,签署议和书,难度不小啊;要想让耶律原真心实意的签署议和书,只有打服他,让他从内心不敢南下,不敢与大奉为敌,这样才能彻底解决两国军事争端。
宁延之所以北征以武求和也是出于这个目的:打服耶律原!
那耶律原真正服了吗?这点不止宁延心里犯嘀咕,陈令枢心中也打不了包票。
再加上耶律原提出让宁延前往大明殿商议两国边境,彻底结束两国千年争端一事,多少让人感觉这个北蛮大汗有些不怀好意啊!
可宁延最后还是决定前去大明殿,不管耶律原是真心还是假意,他宁延都要试一试,如果是真的那就是两国百姓的福分;如果是假的,那也没关系。
他耶律原如果敢在大明殿给宁延玩心眼,那宁延不介意让耶律原亲眼看看为什么他们定州军能杀到宣威门!
他宁延不仅是定州牧,更是有着九环真身的神魄巨擘!
议和书若是签不出和平,那就用拳头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