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意味深长的说道:“你相信与否,这件事你父亲都是做了的。他不愧是最得圣人宠爱的臣子,圣人当即大手一挥,将边疆战事全权交由了你父亲处理。”
“此次北上,还是……李林甫举荐的我。”
李心安彻底惊呆了。
他站起身,看向裴旻的眼神里充满了戒备,挪动着脚步,悄悄往门边退去。
“你刚才,一直给他说好话。难道大唐剑圣,也沦为了阿谀奉承之徒?”
裴旻看着李心安,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自然不是,你难道怀疑我,和你父亲沆瀣一气?”
李心安没有说话,沉默的看着他。
“执剑者,当心有浩然正气,否则修行难如登天。若我和李林甫是一丘之貉,还能成为这天下第四名天人境?”
李心安仔细的想了想,“也是哈……”
“臭小子。”裴旻笑的胡子都抖了起来,“还不回来,再退就退出去了,出了这个门,你这个徒弟我可就不收了啊!”
李心安小脸顿时变得明媚如花,飞快的跑到裴旻跟前,轻轻敲打着自己这
个便宜师傅的大腿,“嘿嘿,师傅,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徒弟一般见识。”
裴旻无奈的摇了摇头,把李心安按回他的座位,接着说道:“我虽然没向你父亲奉承,但人在屋檐下,还是不得不低头。”
“师傅此话怎讲。”
“对吐蕃一战,边境及周围各州,节度使的兵马,后境的钱粮,武器,过冬用的棉衣,调不调,什么时候调,调多少,全在你父亲一个人的决定。若是没有,晚了,少了,对前方作战的将士们来说,都是毁灭性的打击。更何况此次契丹人还插了一脚,我们两面作战,前方战事更为艰难。”
“所以此次出征的将领们,包括为师在内,就怕你父亲中饱私囊,克扣粮饷,都是可着劲的往相府巴结,排着队往里面送钱,希望兵马钱粮棉衣都不要迟不要少不要不来,不然打了败仗,责任还是他们的。先把李林甫喂饱了,才有他们的活路。”
“怪不得,这两天门口车队往来不停,金银财宝一箱子一箱子往家里面搬。不过既然是为了边疆作战,倒也怨不得他们……”李心安喃喃自语,转而看向裴旻。
“师父您也送了?”
“这是什么话!”裴旻怒道:“为师为官刚直不阿两袖清风,哪里有闲钱可以送礼,没看到连驿站都住不起,住的都是这么偏僻的地方吗?”
“那真是苦了您了……”李心安小声嘀咕道。
“那您是怎么巴结
的李林甫。”
裴旻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他。
李心安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裴旻为官没有积累下半点钱财,好吧即使有裴旻也不会拿那么点去丢人现眼,李林甫也看不上。他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只有自己那一身武学,而李林甫正好有自己这么个嗜好武功的儿子……
一切好像都水到渠成。
李心安那两只无辜的大眼睛瞬间变得溜圆,张大了嘴,指着自己。
“不会……是我吧……”
裴旻微笑点头,抚摸着李心安的小脑袋,温柔的说道:“好徒儿,你责任重大啊。”
李心安欲哭无泪。
感情自己是个巴结李林甫的添头?
不过自己也算是“因祸得福”,拜了一位天人境师傅,还间接为边疆战事出了一份力,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值得不开心的。
李心安又重新乐观起来。
裴旻又怅惘的说了一句:“只是可惜,被你父亲点名挂帅的主帅孙佺将军不愿向李林甫低头,领命之后,就一直住在军营之中,再未露面。不然的话,此次出征倒是又会多几分把握。”
“孙佺……”李心安皱起眉,这个名字,他不止一次的听过。
和孙佺在一起的,还常常伴随着另一个名字。
“我明白了。”李心安沉着脸说道:“对待吐蕃,是战,是和,对李林甫来说并无区别,他要的的不是抵御吐蕃,而是处理边疆事务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