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前的黑暗,传说是一夜之间最为黑暗的时刻。而这一刻的天龙寺内,却一点也没有那种配合此黑暗氛围的肃静。大和尚,小和尚,不大不小的中和尚都在院里手舞足蹈高声喧哗。当然,他们并不是跳那什么左三圈右三圈的早运动,而是在驱赶寺内如苍蝇一般队伍庞大的乌鸦。
我不知道那乌鸦从哪邀来了这么多帮手,如此混乱的局面绝对够我一次性摸上十斤二十斤的金龙鱼了。
我准备在混乱中开溜,不离开这一团乱的寺院,又怎么能安然的找地方进行我和那乌鸦的地下交易。只不过那老和尚下了命令,让我留在那里等他。所以,我还没靠近台阶就被门边的和尚拦了下来。
“施主要去何处?”和尚问的虽然礼貌,但语气却绝对严厉。
我故作忸怩,含羞垂首道:“我……我肚子疼……”
和尚似乎完全不明白我话中的禅机,板着脸,手一横,说道:“施主还请忍耐片刻,主持片刻既回。”
喂,有没搞错?这男人的脑袋怎么这样的榆木啊,我都说的这么直白了,你就算不亲自带我去茅厕,随便指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我死瞪了一眼那个坚守岗位的和尚,继续低手,双手绞着自己的袖角,小声说道:“大师能不能行个方便,就一下?您指个方向就成。”
和尚依然不松口,始终伸手拦着我,不说一句话。我一咬牙,转身返回大殿
,用力把大门关上。只关了一半,和尚又过来阻拦,我瞪着他气道:“你不让我去茅厕,我关门解决都不行?”
和尚的脸顿时绿了,一个合十,阿弥陀佛了一声后,十分无奈的说道:“施主随我来吧。”我跟在他身后直翻白眼,早这样不结了,害得我找那么臭一个理由。
天龙寺的茅房修在一个相当偏僻的位置,那里景色清幽,前为层层院落,后为苍翠竹丛,阴凉并且清净,很适合作为书房之类办公场所。一路走来,乌鸦渐少,到了这里已经见不着一只黑影。
我很紧急的溜进了那一排独立的小屋,和尚离的远远的守侯在小径尽头。此卫生间从外面看来精致古雅,谁知道里面的设施居然这样简陋。一个隔间一个马桶,连个门帘都没有。我长这么大没见过木制马桶长什么模样,今天有幸得以观瞻,却被其内污浊的空气熏得几欲昏迷。细想想,我似乎已经有近半个月没闻过公共厕所那熟悉的味道了,甚至在家里也基本没掀过马桶盖,难以想象我以前是如何忍受这小小的空间的,庆幸得到这么一个永远摆脱此项生理功能的机会。
感慨完了人生,我开始研究逃跑的计划。刚才从大殿一路走来,注意到离这里不远似乎有道小门,如果我没记错,那道门一出去就是一片深山老林。现在的问题是,我该怎么甩掉那个讨厌的和尚。
我捂着鼻
子在这臭气熏天的小屋里转了一圈,注意到了靠屋顶的墙壁上几扇小小的通风口。左右看了看,其中一个小窗外正好有一丛翠竹遮掩。我产生了一个很冒险的念头,随即踩到马桶上,费尽力气爬上气窗,探出头看了一下,发现外面的屋檐很宽,刚好够藏一个人。于是,我开始慢吞吞的往屋檐下转移……
从我一出生到现在,哪干过这么惊险的事情?在人家武林高手的眼皮子底下玩躲猫猫,且躲藏速度万分之慢。爬出窗,大概用了五分钟,爬上屋檐,大概用了十分钟,再在屋檐下的横梁上小心翼翼的寻找适合躲藏的地方,又用了不知道几分钟,直到和尚等的不耐烦,开始大喊着问我完事了没有。
我很小心的缩在梁上,又很小心的摇了一下竹子。轻微的响动惊动了和尚,他又大喊了几声,完全不顾及后果的冲进了小屋,探出头只看了一眼还在乱摇的竹丛,立即缩了回去,一路跑远。
由始至终,我一直藏在他脑袋顶上,在他探头出来的时候,我那个心啊,简直都要从嗓子里蹦出来,自己飞出院墙跑路逃命。还好此和尚没有往他头顶上看看,也许这屋檐相对他来说太小,觉得没有藏人的可能性吧。
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找准一处空旷的地方闭着眼睛跳了下来。两腿一着地,疼得头顶一阵眩晕,一跤跌倒,没坐片刻,又立即爬起
来,一瘸一拐的扑向小门,拔开门闩冲了出去。
此时已是黎明十分,天色朦胧,刚好够看路。虽然我有夜视眼,不存在黑暗中伸手看不见五指的情况存在,但光线充足怎么都比摸黑前进要清楚的多。我越过门前那条小道,直接潜进了林中,腿真的好疼,刚那一跤摔得太狠,该是要找地方修整修整再逃跑了。
我确定了又确定周围没人,拔身一蹿,飞上了树梢,站在高处寻找可供休息的地方。东张西望了一番,发现天龙寺那边的乌鸦好象已经散了,不少和尚涌出寺门铺开了到处乱跑。这景象的意思是……得手了?
我在树杈上坐得端端正正,一边轻揉我肿起来的脚踝,一边以意念搜寻那只黑山老妖的踪迹。脚上的疼痛未消,黑山老妖已经率领了一队乌鸦轰然飞来。六卷图和一本书从空中掉进我怀里,然后我发现这棵树上已经汇集数量足以压跨这棵树的乌鸦。
哇哇的吵闹声实在刺耳,我坐在乌鸦堆里一个劲的打禁声的手势,这动静这么大,万一把那群和尚招来怎么办?乌鸦们并不理会我的焦急,唱得各顶各的欢。我只好先将图与书收起来,藏进我可容乾坤的广袖之内,而后开始与领头的那只黑山老妖谈判。
“袖子不能给你,提别的条件。”我的态度很坚决。
“我们要世上最好吃的东西!”乌鸦们异口同声。
果然是鸟为食亡啊,
还以为它会提什么震惊全宇宙的条件,原来不过是一群没大脑的谗嘴佬。我一抄手,眯起眼靠在了树干上,提问:“那你说想要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