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翳风不到两天就下床了,心里对牛黄氏充满了依恋,总是喜欢跟在她的身边,黄氏也把他像自己孩子一样带着,倍加疼爱,直惹得小朋兄妹成天撇嘴撒娇。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丘翳风内心的彷徨和伤痛渐渐被抚平的时候,一队蒙古兵围住了村子,由里正带着挨家抓壮丁征发徭役,凡十五—六十岁之间男子的一律不放过。牛大叔虽然千恳万求,终究还是吃了顿鞭子被带走了,只留下牛家孤儿寡母。
丘翳风豁然惊醒,这是个乱世,没有武力的保障谁也不会尊重你生存的权利,从来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敌人的仁慈之上,否则只能一次比一次更痛苦。他看着泣不成声的牛家母子(女),紧紧握住了拳头,真正下定了决心。
此后,丘翳风早晨起来打坐练气,午间陪同黄氏在田间劳作,下午锤炼招式、揣摩运用的方法道理,倒也无比充实。
他一点一滴回忆任长老所教的功夫,兢兢业业苦练了一个多月,虽然一招一式都练的无比纯熟,也体会到不少的妙用,但此后日渐停滞再也无法前进半分。丘翳风心中着急,练功也更加刻苦起来,却收效甚微。不过却吸引到一个小跟班,那就是小朋,许多天前就跟着他有板有眼的练习起那些粗浅的招式,看他有恒心,丘翳风闲暇之余也耐心教导着他。
如此更加勤奋苦练月余,丘翳风却再也练不下去
了,因为他每每运气发招之时总是胸腹涨痛,力不从心。大惊之下他只得停下来细思毛病出于何处,可任他想破了头以他那浅薄的武学见地也无法得出只言片字的结论。
“我一直按照师傅所教慎而又慎练习,从来不敢稍改,尤其内功修炼更是如此,自问没有半点差池,难道是自己不适合习武不成?”丘翳风懊恼的想到,不过他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拼命习练了,只是每日勤练招式,蹲马站桩,内功也只是如刚学之时那般做足简单的搬运次数而已。却不曾想,一段时日后,出招运气较之以前更见顺畅,显是又有了不小进步。如此粗浅功夫,他能下苦工练到这种地步,已是为自己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气一天天见冷,但丘翳风身体却日渐扎实起来,更令人惊喜地是牛大叔竟然在这时回来了。牛家人从没想过被蒙古人抓去的人还能活着回来,牛大叔差点被大婶当成鬼魂。后来才知道原来蒙古人与金人再次开战,由于蒙古人轻敌被金兵袭营,营中大乱,牛大叔他们趁机奋起反抗,一路从战场逃离,昼伏夜行月余才赶回来,不过同行之人已十不存一。
牛大叔的回来让牛家重新喜气洋洋起来,黄氏在给牛大叔找布料缝衣服时从丘翳风的旧衣服里掏出一本书,她顺手放在了三个孩子的床头,晚上告诉了丘翳风此事。牛
家人不识字,可丘翳风认得,虽然上面的字全是繁体写成却不妨碍他理解。
丘翳风拿起这本《吴氏枪法诀要》翻了起来,开头第一页介绍了吴家枪法的来历,其后是枪法内容。原来吴家枪法为其先祖至交好友所传,那人曾是禁军枪棒教头,一身武艺端地了得,尤其善使丈八蛇矛,威名响彻江湖。
丘翳风虽然武功低微、见识浅薄,可也知道这本枪谱的可贵,只是有些恨自己竟把它忘的一干二净,白白耽误了许多时间。这本枪谱共有一十三副图录,后面紧跟枪法招式以及运用法门,最后几页是习练枪法有成的吴家子弟的注解和心得,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写成。
丘翳风从第一幅图开始细细看起,最上面写着“擎枪如山”四个大字,下面就是人体图了,只见在图上的经络和穴位之间标注了数条红线用它来代表行功路线,在图的一旁列着六句口诀对应着练功方法,口诀是:
握枪立势如山刚,梨花圈枪急旋立。
环枪为母玄中妙,左摔右突把人伤。
封闭捉拿随意妙,苍龙摆尾法更良。
再接下来就是枪法的招式和内力的配合运用。丘翳风按照图中手臂上的一条行功路线试了试,虽然艰深困难,足足花费半个多时辰才走通,但只觉骨肉颤栗、气力勃发,果然妙用非常,怕是远强于自己所练的功法。
自此以后,丘翳风全身心投入到枪谱的习
练之中,时常能看到冰天雪地里,一个小小身影手握削尖软木棍左突右刺、纵横劈扫、反转撩击,做着种种威猛凌厉、气势磅礴的动作,旁边跟着两个孩童亦有样学样,呼喝连声,只是却有些可笑了。
转眼间冬日已过,丘翳风在牛家过了重生以来最幸福的一个新年,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他与牛家再也无分彼此。
“三个月来,枪谱我已练到第六式,剩下的七式功力不到是无法练成的,看来只能认真锤炼学完的六式逐步加深功力了”,按照前六副图连起来的循环搬运完一十二次后,丘翳风吐声道。
随着功夫的日渐加深,丘翳风的心胸也一天天开阔起来,以前阴郁木讷的样子越来越远去了,孩童心性也一点点的复苏,时常跟小朋兄妹玩在一起,这让牛家夫妇欣慰不已。其实他之所以跟小朋兄妹俩玩耍,主要是闲的。一是因为习武不能急功近利,所以有不少空闲。二是牛大叔回来后,婶婶再也不让他们干活了,又省下不少时间。这么多时间干么呢?很简单,玩。于是丘翳风和另外两个孩子凑成了堆,不过他是三人中的主心骨,因为好多游戏都是他发明或从前世偷来的,自然树立起了威望。
“哈哈,风哥哥,你输了,该我了,该我了”,小铃儿兴奋的喊道。说着将沙包拿到手里,跑到开始的地方就要扔出去。
“哎,等等
,等等,你们玩的是什么游戏啊?好像很好玩似的,带我一起玩好不好”,一个长发白须的老头从树上跳下后颠颠跑了过来,满脸堆笑地问道。
“丢沙包啊,你没玩过吗?老公公”,小铃儿歪着头问道。
老头听着小铃儿疑问的语气,双手一叉腰,仰面道:“谁说我没玩过,我玩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呢?”说着偷眼瞄了瞄地上的格线,接道:“不信你先来,我然后再来,肯定比你玩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