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弯着腰钻进来,温如玉和杜若见此人四十来岁,身穿褐色短衫,相貌平平,一副又老实又勤劳的样子。
柏长老道:“车夫,你快拿布帮我大哥包扎一下,我会赏你的。”
车夫眨了眨眼,唇边忽然露出一
丝笑意,看了看温如玉与杜若,缓缓道:“我劝你还是把解药拿出来吧,否则我是不会帮你大哥包扎的。”
柏长老大吃一惊,温如玉和杜若也奇怪地看着他。
这一瞬间,温如玉忽然看到车夫脸上露出一个妩媚的表情,那个表情在这样一张平庸老实的脸上露出来,让人觉得特别诡异。杜若差不多想吐了。
“你究竟是谁?”柏长老脸上的肌肉抖了两下,厉声问道。
“你有听过红尘谷吗?”车夫轻轻地、柔柔地道。
柏长老恍然大悟:“原来你是那个精通医术、易容术的红尘谷主梅如雪?”
车夫轻笑一声,笑容清脆动听,手往脸上一抹,露出一张清丽绝俗的脸。
她很瘦,脸色也过于苍白,看起来稍嫌柔弱。可那双眼睛却如秋水寒霜,透露出些许清冷与坚强,目光流转间却又显得温柔而灵动。
很不一般的女子,有一种空谷幽兰般的遗世独立。
她深深看着温如玉,明眸中略过种种情绪,是喜悦?忧伤?期盼?担心?激动?凄楚?温如玉的心不禁一颤。杜若隐隐觉得,这位美丽的女子必定有着很多故事。他和师父肯定是认识的。
“姐夫,我终于等到你了。”短短的一句话,梅如雪却仿佛费了很大的力气。然后她的泪便哗地流了下来,然后她猛地抱住了温如玉,哭得浑身颤抖。仿佛要在一刹那流尽十年来想流的泪。
温如玉的眼睛也湿润
了,默默看着这位女子,柔声安慰道:“如雪,别难过。我不是好好的吗?”
杜若看他们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发酸。但他还是清醒的,赶紧道:“雪姨,你能否先找到解药救我师父?我怕……”
梅如雪如梦方醒,不好意思地看温如玉一眼,又看一眼杜若,赞道:“姐夫,你收了个好徒弟。”
温如玉莞尔。
柏长老此刻眼珠转动,暗暗在心里盘算脱身之法。
梅如雪拎起温如玉的剑,抵到他喉头,沉声道:“现在你该说了吧?”
“不好!”温如玉和杜若忽然变色,异口同声地道。
只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如风暴般袭来,紧接着拉车的健马仰天发出两声痛苦地嘶鸣,马车被拉得几乎竖起来,又訇然摔下去。梅如雪在这刹那间扑到温如玉身上,一手又拉住了杜若。两人总算没有被撞到。
而昏迷的松长老却被颠得从窗口飞了出去,柏长老的头撞在车厢顶上,疼得发出一声大叫。
紧接着只听“呯”的一声巨响,车门被打得轰然大开。
温如玉的心忽然收紧,因为他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气,逼人眉睫。
一个黑衣人骑着黑马、手提长剑站在车前,剑上有一滴滴的血流下来。原来就在这刹那之间,他已杀死那两匹骏马,并且在松长老跌出窗外的瞬间,一剑穿透了松长老的胸膛。
柏长老惊呼道:“你是谁?为什么杀了我大哥?”
一语未了,只见剑
光一闪,柏长老的咽喉上渗出一点血迹,人已颓然倒了下去。
梅如雪的心沉了下去。这个人竟然杀人于无形之间,而且杀人不眨眼。
只见他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黑纱,只露出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那双眼睛让人想到鹰隼,那样沉静、冷酷、残忍,而且有着极坚强的意志。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却让人感觉如山雨欲来,冷气弥漫在天地之间,让人浑身发抖。
“你是十年前跌落天风崖的江南公子温如玉?”黑衣人冷冷地道。
温如玉苦笑,轻轻道:“若儿,你瞧见没有,我们的麻烦真是接踵而来啊。”
缓缓点头道:“正是。阁下是……”
“流星。”黑衣人仿佛不屑多言,只是简简单单地答到。
梅如雪脸色骤变,道:“你就是江湖著名的杀手组织,蝴蝶之盟的老大?”
流星点头,看着温如玉道:“你好像中了毒?”
温如玉道:“刚才阁下杀死的是崆峒二老,我正是中了他们的独门毒药‘销魂蚀骨散’。”
流星神情一变,沉声道:“这两人果然不是东西!”
忽然腾身而起,象鹰一般飞扑过来。梅如雪挥袖扔出一把梅花针,却被流星的剑全部挡开。流星淡淡一笑道:“梅谷主,你的医术和易容术堪称天下无双,可武功却平常得很,就不要在我身上浪费你的针了。”
语声中,抓起杜若放到自己马背上,随手扔了一张纸给温如玉,道
:“温如玉,你的徒弟我暂时带走,等你伤好,按此地址来找我!”
说罢策马而去,真的人如其名,来去疾如流星。
温如玉刚才是拼命压着毒性,勉强应对流星的。此刻流星一走,他再也撑不住,刚叫得一声“如雪”,眼前一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