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她回老家去。爹爹虽明白我是何用心,但觉得我终是做到了绝情绝义,故而便放任乳娘归乡。直到如今,乳娘也以为她白喂养了我。从那以后。”
赵溯听到此处,心底涌起一阵酸楚。他不禁握住沈巽的手,却不知该如何劝慰。
凤酉淡淡一笑,道:“无事,已经过去了。”
赵溯端起酒杯,二人相视,一饮而尽。
凤酉道:“如今爹娘已经老迈,不大理无意坊的事,也无人再管束于我,我倒想与范生一起闯闯这个暗潮涌动的江湖。”
赵溯听闻,内心涌起万丈豪情,言道:“如此,我们便合力与这星月教斗上一斗,倒看看是谁笑到最后?凤酉何如?”
沈巽一字一顿道:“你不离,我不弃。”
二人回至客栈时已是深夜,赵溯第一次饮酒,终是不胜酒力,沈巽将其扶至床边时已经昏昏睡去。沈巽望着躺在床上的赵溯,想起在破庙之中的过往,他与赵溯虽是第一次相见,却被赵溯以命相护。赵溯身上的仁心大义是他从未见过的,直到那时,他才明白真正的坚强,并不是如爹爹所教育的那般断情绝义,而是似赵溯一样,善恶分明,心存正义。也是从那时起,赵溯的身影已经深深地根植在他的心中,他分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但他相信终有一天他们会再相聚,而那时,他将拼尽全力,护此人周全。
第二日一早,赵溯醒过来之时便
看到沈巽伏在他的床边,他刚一动,沈巽便马上醒过来,询问道:“怎么样?是否头疼?我去要碗热汤来给你醒醒酒。”
赵溯见床边尚有一盆热水,自己额头上还盖着一张温热的毛巾,想见沈巽是一晚未睡,不断地在为自己更换毛巾。不禁动容,轻声道:“我无事,你也休息一会儿吧。”
沈巽笑道:“你无事便好,看来却不能让你畅饮,你这酒量却不如你的武功。”两人相对而笑。
那日用过晚饭,二人安排古樱婵早早睡下,便换了夜行衣,骑了快马,奔临泓而去,不到一个时辰二人已至临泓城下。赵溯望着临泓城下泓水,内心汹涌不定,如果那日没有凤合姑的劫掠,他早已进了临泓,现在估计正在为师父的六十大寿操办事宜,而如今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却已经物似人非了。
沈巽见赵溯神情,知他想起了往事,便也不言语,只默默与赵溯并肩而立。
赵溯此时却晃过神来,望着沈巽道:“凤酉,元合庄的大宅我识得,但不知那里是否就是藏匿无意坊送信之人的地方。”
沈巽道:“我们先探了再说。”
二人弃马绕至城墙无人处,施展轻功进入城内。如猫般无声无息极速窜至城南的一处大宅处。
此处大宅占地约有十余亩,前庭过了萧墙,便是一处花园,衔水环山、曲廊亭榭、开合有致,一派富贵气象。绕过前庭,中庭又分为前后
中三进,至此,赵溯却不知元细泉住在何处?沈巽使了一个手势,当前引路,赵溯跟随沈巽而行,绕过亭廊来至一处居所,却是依北墙而建,尚朴去华,与众不同。
赵溯见临屋之处生长着一棵大树,树冠极密,适宜藏人,便用手一指,沈巽点头相应,二人轻声一纵,已跃至树上,树叶只轻微晃动,其声却如微风刮过一般。
赵溯向屋内一望便愣在当场,只见屋内软榻之上横卧着一个女子,只宽松地穿了一件丝裙,外罩一件薄如蝉翼的外衫,修长的脖颈未挂一件配饰,空空荡荡却更显肤色白皙,细腻诱人。长发垂于一侧,只松松地挽了一个发髻,尚留有水迹,显见是刚刚出浴。这女子面容俊美,特别是一双凤眼,极为细长,与她脸庞相合。与众不同的是,此女子天生笑面,便是此刻慵懒之时仍给人面带春风之感。
但这不是让赵溯吃惊之事,让他惊讶的是,这女子面前站立了七位男子,均身穿白衣,持扇而立,赵溯因立于高处,故而可以看到这些男子的面容。这些男子竟然长相颇为接近,而且隐隐与沈巽的面容相似,或眉眼,或唇鼻,只是与其他器官相配后,便没了沈巽的神采,却是给人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感觉。
赵溯看到如此怪异的情景,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沈巽,却见沈巽嘴角微微上翘,显见有嘲讽之意。赵溯便又回首看向
屋内,只见那女子对着这些男子道:“转过去,再转回来。”其声音却与面相不符,极为凉薄。
那些男子极为乖巧,听到此女子发令,便依言而行,偏有一人与其他众人方向相反,与其中一男子正转了个对脸,不禁“噗嗤”笑出声来。只见那女子细眉一竖,突然从两指间弹出一物,正中那人喉咙,“呲”的一声,鲜血喷涌而出,瞬间将其一身长袍染红,其人应声倒下,笑容犹停留在脸上。那女子冷冷地道:“他不会笑。”
一排其他人等不敢发一言,屋内落针可闻。旁边侍立的二人上前迅速将尸体移走,又上来二人拿着清水等物擦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屋内又恢复了整洁。
此时,其他几人已经按照女子要求转了一圈,再次面对这女子里说,已经吓得脸色苍白。
赵溯眉头一皱,没想到此女子下手如此毒辣,再见她所发“暗器”不过是寻常的枣核,心中暗忖此女子虽年纪尚轻,但这一招弹指功夫也确实了得。只是不知她所做之事是何意。不禁又望向沈巽。
此时,屋内女子又将目光从各男子脸上一一扫过,那些男子与她的目光相遇,都不禁打了个冷颤。那女子却不言语,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发了一会儿呆,自言自语道:“找一个相似之人,怎么会如此之难。”再抬起头来,似乎已经厌倦了这样的选审,对旁边侍从之人一摆
手,几人自动上前,将余下之人带出了大厅。
沈巽与赵溯对望一眼,指了指树下,赵溯会意,随着沈巽轻轻落地。两人延着厅廊,尾随那几个男子而行。不久便来到一处假山之处,家丁中的一人按动了假山上的机关,假山旁移,露出一个地下洞穴的入口。家丁押着那几位男子进了洞穴,不一会儿假山便又相合。沈巽与赵溯二人知此处便为元合庄的秘牢了,便不再追踪,退出了元合庄的府邸。
二人出至街上,天色尚晚,赵溯看了一眼沈巽道:“凤酉,你有没有觉得那几个男子似乎和你面容相似?”
沈巽冷笑道:“她还真是敢想。”
赵溯不禁问道:“你可知她在做什么?”
沈巽却不解释道:“不管她做什么,都绝不会如她所愿。”又对赵溯道:“先回桓台,明日带上古姑娘再来。”
赵溯知元合庄的机关确实一时难解,还需要古樱婵帮忙,遂与沈巽二人回至桓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