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牛此时离赵溯较近,赵溯见其出招,抢先一步,拦住囚牛的玉萧,道:“赵某先领教堂主的高招。”
囚牛冷哼一声道:“就凭你?”
囚牛刚以音律相试赵溯,觉得已经摸清赵溯根底,孰不知冰精丸的特异之处就在于遇强则强,不用之时如流水青烟般,柔弱缥缈,集聚而发却似云散后的高山,烟消后的大湖般辽远雄浑。
囚牛玉萧横陈,极速晃动,同时击向赵溯胸前几处大穴。赵溯因只带着玄铁阴剑,不若双剑在手时那般自如,一边向右侧身躲闪,一边用阴剑挡住玉萧攻击。剑与萧相击,发出悦耳的叮当之音。
此玉萧材质极佳,与玄铁剑相碰竟
无任何破损变形,囚牛转身下劈,玉萧又如同刀斧砍向赵溯的左腿,赵溯随着囚牛转身回望,同样的招式削向囚牛右腿,两人动作优雅、衣衫飘动,看起来像在舞蹈一般。
沈巽知赵溯内功薄弱,悬意门的武功招式也不足以制敌,所以他一出现便以态度言语刺激囚牛,引囚牛与自己动手。
没想到赵溯却抢先动了手,沈巽一双眼睛丝毫不敢错开地盯住二人。他知囚牛的玉萧最厉害之处尚不是坚不可摧,而是其萧孔浸有剧毒,常在打斗之中突然发力吹动萧毒,使毒气散于四周,让敌手防不胜防。
此时囚牛已经连击了数招,几招没有得手,囚牛更加气恼,只因他自认为如今江湖之中已几无敌手,赵溯小辈又岂放在眼里,谁知赵溯极为聪慧,他自知自己所练的“奈何”剑破绽太多,绝不是囚牛的敌手,所以竟弃之不用,凭借着冰精丸提供的不竭内力,专攻囚牛招式弱处,一招一式看似缓慢无奇,却往往后发致人,让囚牛越打越觉得束手束脚。
沈巽没想到几日不见,赵溯武功如此精进,心中暗喜,放下心来,便又端坐于榻上,吃起葡萄来。
此刻囚牛突然转身向后滑行,随即端起玉萧送至唇边,一阵清澈悠长的萧声顷刻浸满大厅,其曲调如高山薄雾般,轻柔缥缈,若有若无,美得动人心魄。
囚牛刚一举起玉萧,沈巽已如箭一般弹起,
尚未到赵溯跟前已经“唰”地一声打开折扇,催动内力,将散于赵溯身旁的毒烟打散。
赵溯未曾想囚牛萧中竟藏有毒粉,一愣之间险些着道。回过神来发现沈巽已经站在身前,正舞动折扇与囚牛相抗。毒粉被沈巽扇子扇动向囚牛方向反击回去,囚牛一挥衣袖,以内力散去周围毒粉,随即玉萧一转,击向沈巽,沈巽折扇回收,以扇为剑与囚牛打做一处。
这是赵溯第一次见沈巽出手,发现其招式极为特别,一招“九天揽月”取自“孤鹰派”的傲英剑法,但“九天揽月”本是人体伏低,剑尖向上,击向对手胸口。但沈巽以扇为剑,却划向囚牛两肩的“云门”“中府”“肩前”三穴。
囚牛初见沈巽下伏用力,已知其使的是“九天揽月”,不禁冷哼一声,将玉萧提前挡于胸前。谁知沈巽剑招有变,所击并非胸口,囚牛迅即变招,力贯双掌,横击出去,此一击虽同时挡住了沈巽攻击的两肩要穴,却使中户大开,此时沈巽的“九天揽月”实招方至,囚牛见沈巽变招,方知刚刚的都是虚招,双掌紧忙回撤,发动内力向后急窜,但胸前衣衫仍是已被沈巽剑气击破,露出雪白的内衫来。
囚牛大怒一声,整个人横空而起,迎面向沈巽扑来。沈巽观其来势,突然闪身侧滑,一招“怒心掌”横劈过去,囚牛吃了他前招的亏,此次凌空变招,一手护
住要穴,玉萧同样横出,击向沈巽任脉。
哪知沈巽这招“怒心掌”却是虚招,腿上的“十字尘风腿”才是实招,右腿上弹正击中囚牛下腹,囚牛闷哼一声,旋即回身,身体如游鱼一般滑向赵巽身后,玉萧一点,朝向沈巽后脑。
却见沈巽不闪不躲竟迎着囚牛的玉萧后仰,囚牛心中暗喜,眼见其后脑就要被玉萧点中之时,沈巽身体突然凌空后翻,一跃忽到了囚牛身后。
囚牛只见眼前之人忽然消失,身后“风府穴”一阵炙热,登时站立不稳,向前倾倒。
赵溯这才明白,沈巽的剑招虽源自各门各派,但经其优化,已经弥补了剑招的弱处,且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真假难辨,让人防不胜防。
囚牛此刻风府穴中招,全身只感麻痹无力,已再无取胜可能。慢慢地转过身来,迷茫地看向二人。
直至此时方知自己真是低估了这两个年轻人的实力,赵溯内力之深,应变能力之强让他叹为观止,而沈巽招式之变化多端,诡异缥缈更让他防不胜防。
此时,素素扯着一人从内厅走出,向沈巽、赵溯二人道:“我劝两位公子莫动。”
只见素素的毒爪正抵着一人喉咙,此人却是崔晴儿,崔晴儿一脸凄苦地看着赵溯,身上尚背着赵溯包裹着玄铁阳剑等物的行囊,想见是在茶楼时就被抓获了。
崔晴儿见到赵溯,只轻轻地叫了一声:“赵大哥。”便不知该说
什么才好。
赵溯此时才明白缘何自己只追踪到素素一人身影,不仅自责太过大意。
赵溯沉声对素素道:“素素姑娘要我们二人以何交换?”
素素道:“还得烦请两位公子自己封了经脉,听凭堂主发落。”
囚牛见形势逆转,不禁心喜,向二人道:“看来不到最后一刻,也胜负难分。
沈巽见此情景,冷笑道:“逍遥公子,这不像是你的作风嘛。”
囚牛阴笑一声道:“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
赵溯不明所以地看向沈巽,沈巽微微一笑,便向着赵溯解释道:“这位自号‘囚牛’的堂主,便是江湖上人称‘逍遥公子’的程君闲,二十年前就已成名了,也是一代风流人物。”
沈巽顿了顿又道:“但你可知这位程公子最厉害的是什么?”
赵溯摇摇头道:“难道不是他的那把玉萧?”
沈巽邪魅一笑道:“是程公子的美艳,当年不知多少名门小姐痴心于他,就连一些成名的剑客也垂涎于他的美色,最知名的是‘一骑绝尘’霍达生与‘八面玉佛’迟音冠,两位男子因他定下生死赌约,却两败俱伤,没一人活着走下金牛岭,真是‘自古红颜多祸水’呀!”
赵溯愕然地看着程君闲,程君闲此刻已经怒不可遏,一脸杀气地看着沈巽。
沈巽不理程君闲,接着说道:“程公子因此得了这‘逍遥公子’的外号,俱与他欢好过的人所说,‘逍遥公子’功
夫了得,可抵得上当时的一代名妓陈白雪。”
“小子敢尔!”程君闲怒火中烧,一柄玉萧向着沈巽面门而来,竟没有一丝虚招,却是欲以内力相博。
只见沈巽快如闪电般向后飘去,程君闲一击未中,向前再击,此时一旁的赵溯一掌劈中其后脑,程君闲顿时瘫软,沈巽顺势将其扯入怀中,手中折扇同样抵住程君闲喉咙道:“我劝素素姑娘也莫动为好。”
程君闲男生女像,当年确是被许多江湖中人爱慕,其中倒绝大多数是有龙阳之好的人。这其中“一骑绝尘”霍达生与“八面玉佛”迟音冠追求最甚,但当时金牛岭一战却并非只为程君闲而起,而是二人本都崛起于东都,也均为青年剑客,武功内力均难分伯仲,都觉得自己才称得上东都第一侠客,终是在争夺程君闲欢心时,积怨爆发,约于金牛岭一战,却最终惨淡收场。
当年,程君闲虽因天生貌美,雌雄难辨,引来许多是非,但其却并没有断袖之癖,因江湖人以讹传讹,使其一直深陷其中,才终是决意淡出江湖,但也因此对江湖中人心生厌恨。直至加入星月教,成为一堂之主,更伺机报复江湖中人。
如今沈巽故意丑化当年之事,正是击中他的软肋,才引得他忘记一切,怒而一击,导致形势逆转。
素素是三年前被吸引入教,一直在焚音堂下效命却并不知堂主的往事,一时也听得
入迷,如今见沈巽突然抓住堂主,竟不知如何是好。
沈巽淡淡一笑道:“素素姑娘,不如我们交换可好?”
素素知此时也只有如此,便道:“好,希望沈公子言而有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