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应禅道:“这有何难啊,说穿了就
是眼快手稳罢了,何足道哉,何足道哉。”边说还边学着老学究的样子摇头晃脑起来。
知道古应禅竟是一位小姑娘后,赵溯一路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此刻见古应禅明明得意非凡又故作谦虚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古应禅也随着赵溯一起大笑起来,整个山谷都回荡着两人欢快的笑声。
但赵溯还有一事不解,便问道:“妹妹的名字也有些古怪,很少有姑娘家起这样的名字。”
古应禅疑惑地道:“什么名字?怎么古怪了?”
赵溯道:“你不是名‘应禅’吗?应声而禅思,名字是好,却有些暮气沉沉。”边说边用剑在地上划起这两个字来。
古应禅看着赵溯写下的字,哈哈大笑道:“这才不是我的字,我是樱花的樱,婵娟的婵啊。哈哈,我说你怎么一直喊我前辈呢,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嘛。”
赵溯听古樱婵如此一解说,也大笑起来,这江湖中人以讹传讹之事常有之,看来又是一场闹剧了。
天色渐晚,太阳已退到了山峰之下,山谷内两人的身影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古樱婵道:“大哥哥,天晚了,你随我来,我带你去我家过夜吧。”
赵溯却有些为难起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毕竟会对古樱婵名声有损,于是道:“古妹妹,我便在这树林中歇息一晚吧,明早我便离开。”
古樱婵着急地道:“那怎么行,已经深秋了,这树林晚上
冷得很,你为什么不到我家睡?”说着歪着头不解地看着赵溯。
赵溯心想看来这位妹妹很少出谷,对江湖之事了解甚少,还有些不谙世事。于是道:“我们男女有别,共处一室怕对妹妹声誉有损。”
古樱婵不解地道:“为什么?我们又不在一个屋里睡觉?”古樱婵的性格本是喜闹不喜静的,此刻又怎么会舍得让赵溯离开。
她拖着赵溯的胳膊,边拉边说:“走嘛,走嘛,你不是要等什么婆婆,说不定一会儿就来了呢。”
闻听此言,赵溯却有些犹豫起来,如果婆婆有事耽搁了,估计这两日也就该到此处了,如此看来,在这儿等上几天确是最好的选择。
拉扯间,两人已经进入了树林,树林中果然有一条小河,小河虽不算宽,但却看起来幽深,小河上架着一座木桥,小河对面便是三间木屋,木屋古朴自然与这景色交融在一起,更显得清新雅致。
赵溯一路被古樱婵拉着,又不好与她撕扯,只能任由她拉着过了小桥,来到木屋门前。
两人刚至木屋前,赵溯便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这木屋两侧站立了两排人偶,有十余人,有一些是赵溯刚刚见到用于驮重物使用,有一些却设计精细,连手的各关节都有所区分,看来是处理一些细致工作使用的,还有几个则形态魁梧,体格健硕,而且右手持有大斧,赵溯不知用于何处,回头看了一眼古樱
婵。古樱婵看出他的困惑,指着这几个木人道:“这是我的护卫呀,你要不要和他们过上几招?”说着又嘻嘻地笑起来。
赵溯也随之一笑,道:“受教了,没想到普通的木头可以演化成这么多人物,不愧是一指神工。”
古樱婵道:“最好的你还没见到呢,我……”
“古怪丫头,你快些把人交出来,否则这次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突然树林外传说一阵阵呐喊,伴着窸窸窣窣的脚步之声。
古樱婵叹口气,自言自语道:“还真是死性不改,看来,我还是太手下留情了。”
赵溯不明所以,回身望向林外。只见树林外隐隐有火光,像是有十几人手持火把,在树林外徘徊,不断叫骂,却不走进树林之中。
古樱婵拉着赵溯道:“大哥哥,我们进屋,不用理他们,天天跑来闹,吃了亏就跑了。”
赵溯一向不喜打探别人之事,听闻此言便也不再问询,跟着古樱婵向屋内走去。屋内空间并不大,除中厅后,左右各有一室,但因为没有什么物品倒显得有些空旷。古樱婵不知按动了什么开关,中厅地面突然打开,缓缓地升上来一套桌椅,桌椅由红木所制,与一般的靠背椅不同的是,椅子的扶手极宽,也很平整,却带着不同的按扭,看起来也暗藏机关。不一会儿,从屋顶又缓缓落下三排类似烛台的物件,悬于半空即止,两侧各有一个长条凹槽也
随着降落,凹槽内有一个滚珠,随之滚落到烛台之上,像是压到了什么机关,烛台上盛放的黑色液体瞬间被点燃,将整间屋子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古樱婵笑道:“贵客,请上座吧!”说着也不等赵溯回答,便拉着他的手一起走到桌椅旁。古樱婵一摸桌角,一套整齐的茶具便从桌子中间部位升了起来,茶壶中的茶刚刚沏好,尚散发着阵阵茶香。
两人落座刚端起茶杯,外面又传来叫嚣之声:“古怪丫头,你要再不把人交出来,我们可要闯进去了啊。”
赵溯听着话语有些担心地看着古樱婵,但古樱婵却像并未听闻一般,端着茶杯道:“大哥哥,你尝尝看,这可是我自己采的茶叶制作而成的,我还用了特殊的工艺,你快尝尝能喝得出来吗?”
赵溯闻听此言,便不再理外面的杂音,屏息凝气地喝了一口,这茶入口轻柔,但渐次地绽放出甘甜香醇的茶香,且层层递进,愈至后来愈浓烈,直至第七层又戛然而止,反倒涌出一点类似酒香的后劲,让人心神俱宁,带着微醺的飘然。
赵溯不禁开口赞道:“好茶。”又道:“这茶香特殊,似有七层回甘,层层分明,后又有一缕酒香,让人心旷神移。”古樱婵从赵溯端起茶杯开始,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赵溯看,满脸期待地等着赵溯的评价。赵溯刚一说罢,古樱婵便乐得手舞足蹈起来,道:“
大哥哥,你太厉害了,这茶我是以酒炒干的,又七蒸七晒,是我独创的法子,味道独特吧。”
赵溯笑道:“还是妹妹厉害,可以以这样独特的方式制茶,看来赵某是有口福之人。”
古樱婵道:“要说口福,你得尝尝我家的菜才行,你别看我做得那些木人有些简陋,但炒得菜才叫好吃。”赵溯心想,那些木人已经如此精致了,古姑娘却还认为简陋,不知还可以精进到什么地步。
古樱婵刚要接着炫耀自己家有哪些好吃的菜肴,外面又传来吵闹之声,古樱婵怒气冲冲地走到门口,在墙壁上打开一个开关,冲着外面大喊道:“吵什么吵呀,要不你们就冲进来,过不了八卦百鸟阵就滚蛋,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这古樱婵不会武功,更无内力,所以在屋内安装了通往树林外的扩音装置,树林外的人听到古樱婵的声音就如同在耳边一般。
树林外之人提声道:“古怪丫头,你看我这次带了什么?我带了火油,你再不出来,我一把火把你的树林烧光,让你那些木头鸟都变成木灰。”
古樱婵不屑地道:“我才不信,你黑蛇帮就在我幽宓林下方不足十里,火星流窜还不把你们老巢也一起点了?”
树林外那人嘿嘿一笑道:“这次我们可有办法了,我们已经让帮中兄弟把黑蛇帮,呸,什么黑蛇帮,黑龙帮屋顶覆盖了隔火布,还断了四周能燃烧的火
源,就是把你这烧得干干净净,黑龙帮也能确保平安无恙。”
听到这话,古樱婵倒是有些担心起来,她的幽宓林中依照奇门八卦设置了机关,按照八八六十四卦之数,制作了六十四只飞鸟,飞鸟腹内藏有短剑,只要机关一开,这些飞鸟往来穿梭,如同剑网一般,任你武功再高也绝难通过。但飞鸟乃木制,确实怕火,只是这黑龙帮的位置与幽宓林相隔甚近,却一直不敢放火毁林。
赵溯看古樱婵有些担忧,问道:“古妹妹,究竟是因为何事这黑龙帮要毁林啊?”
古樱婵见问,答道:“本没有什么大事,他们黑蛇帮是干杀人越货生意的,帮里没什么大能耐的人,帮主就是站在外面吓唬人这位,叫龙奉天,自称‘龙胆手’,其实胆子比老鼠还小。我们两地离得较近,但我们从来井水不犯河水。前几天,他们不知从何处掠了一位姑娘,但看管不严,那姑娘半夜便逃到我这山谷之中,赶巧那日我也下山采买,又在外面吃了酒,回来的晚了,看到那姑娘时她已经昏厥过去,我便把她带进来了,此刻还在东厢房住着。只是因她体质虚弱,又不知是什么身份,所以我便也没有告诉你,请大哥哥不要见怪。”
说到这里,古樱婵向赵溯施了一礼。
赵溯忙道:“无妨,这也是应该,但这昏迷的姑娘可有告知你原由?”赵溯见古樱婵生性单纯,怕
她牵扯到江湖秘事之中,因好心惹来是非。
古樱婵歪着头想了想,道:“那位姐姐倒是说起来什么因由,好像是因为要用那位姐姐要挟什么人,具体的我不记得了,我也不感兴趣,反正黑蛇帮就没干过什么好事。”古樱婵看看赵溯又道:“不过那位小姐姐可美了,跟你站在一起肯定特别登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