杪冬被兴致极好的安平王爷纠缠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摆脱他回到自己房间,一进门就看见无赦坐在自己床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杪冬愣了一下,迅速关上房门。
“怎么没有易容?”杪冬蹙眉,“这样很危险,外面到处是抓你的人。”
无赦抬头怔怔地看着他,似乎发了会儿呆,然后笑笑说:“没关系,这里没有外人。”
“那也要小心些才是……”杪冬一边嘟囔一边检查窗户又没有关好,无赦看着他忙碌,疲惫的眼神一点一点柔软起来。
“殿下。”无赦唤住他。
杪冬回过头,对这个很久没听到了的称呼微微疑惑。
“自出宫后就一直在易容,我有好长时间没看到殿下原本的样子了。”无赦笑着说,“今天忽然想看看。”
“……发生什么事了吗?”杪冬顿了一下,皱着眉问。
“能有什么事?”无赦漫不经心道,“你就是担心得太多。”
杪冬沉默不语,无赦又说:“殿下,现在换回男装看看吧,一直看着殿下做女装打扮我都有些厌了。”
杪冬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说:“好吧。”
虽然不知道无赦今天是怎么回事,但是扮了那么长时间的女装,杪冬也厌了。他洗了个澡,拭去脸上的妆容,换上无赦特意买的男子衣衫,披着一头长发走了出来。
无赦转过头,看着他被热气染成淡粉色的脸颊,微微恍了会儿神。
杪冬坐在镜子前,拿起木梳想把自己的长发梳顺,无赦看着他打理头发时永远笨拙的样子笑了笑,然后走上前去拿过他手中的梳子。
“其实殿下把头发披下来的时候是最美的,”黑如浓墨的长发从自己指间一丝丝滑落,无赦享受着这种细腻的触觉,柔声说,“那么美,仿佛不属于这个尘世一样,有时候看着看着,就怕你会忽然消失不见。”
“你是怎么了?”杪冬奇怪地看着镜子里全神贯注给自己梳头发的无赦,疑惑道,“怎么会说这种话,真奇怪。”
无赦没答话,只是弯起嘴角笑了笑。
“殿下还记得除夕夜那个被你吓跑的更夫吗?”沉默了一会儿,他又开口道,“其实他会把你当作鬼,是因为那个时候,披散着长发、衣饰稍有凌乱的殿下实在是美得不像凡人……”
杪冬不知该如何回应他那奇奇怪怪的话,于是只好问:“那个时候,你跟在我后面么?”
“是啊……”无赦盯着杪冬如黑缎般微微闪烁着光泽的发丝发了一会呆,然后捞起一缕轻轻吻了一下,“你没有看见吗?我一直跟在你后面,一直一直……从遇见开始,已经跟了十一年了……”
杪冬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站起来问:“你究竟是怎么了?”
无赦默默地看着他,眼眸很深很深,里面翻涌着一些杪冬看不明白的情绪。
空气慢慢沉淀下来,没有一丝声响的沉默令人窒息,杪冬忽然想要逃离这个地方,无赦却笑了一下,问:“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杪冬觉得这大概是个梦吧。
被人紧紧抱在怀里的自己,还有耳边低声呢喃的话语,都是在做梦吧……
可是,这样子的梦,会是谁的梦境的呢?
那个涩哑着声音在自己耳边说我爱你的人……真的是跟在自己身边十一年了的无赦吗?
椅子翻倒时发出了沉钝的“哐”的一声,猛然间抵在梳妆台上的背泛起尖锐的疼痛,杪冬茫然地抬起头,在被堵住嘴唇的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无赦眼里化不开的悲伤。
空气中响起什么人粗重的喘息声,炙热的舌在口中疯狂地翻搅,越探越深,似乎想要伸进杪冬的喉咙深处。杪冬没有办法呼吸,也没有力气推开死死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个人,他目光茫然地看着无赦,眼睛因为逐渐稀薄的空气和在喉咙里翻搅的舌头而痛苦地泛上层层雾气。
无赦伸手遮住杪冬的眼睛,身体深处翻涌的欲念和绝望让他的吻愈加激烈,直到身下那人几近窒息,他才点下杪冬的睡穴,放开少年被蹂躏到鲜红的嘴唇。
“我知道你害怕爱情……”无赦默默看着杪冬熟睡的容颜,眼眸深深的,那里面除了浓浓的痴迷,似乎还有掩不住的忧伤,“害怕抚摸,害怕亲吻……可是,怎么能忍得住呢……”他伸出手慢慢抚开杪冬鬓角的发丝,喉咙有些紧,声音哑哑的,“都已经看了那么久守了那么久了,怎么能忍得住呢……”
无赦小心翼翼地把他抱到床山,俯下身吻了吻他的脸颊。
“你会讨厌我吧?”他苦涩地笑了一下,指尖触触杪冬红肿的嘴唇,“不过没关系,反正过了今天,你就见不到我了……”
他又沉默了一阵,然后凑到杪冬耳边,轻轻说了句“再见”。
无赦推开房门,朝门外震惊到数不出话来的穆奕华吩咐:“我雇了船在码头,你想报救命之恩的话,就送他过去。”
然后不等穆奕华答话,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穆奕华站在杪冬床前,看着沉睡中的少年连大气都不敢出。他颤颤悠悠地伸出手,刚要碰到杪冬的时候,门嘎吱一声被打开。穆奕华惊得转过头,却看见安平王爷站在门边,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穆少爷别来无恙。”安平挑挑眉,跨进门槛。
穆奕华退后几步,安平王爷轻蔑地看他一眼,走到杪冬床边坐下。
“想带走我家美人,就算不征询本王的意见,好歹也要问问美人愿不愿意跟你走,”安平伸手解开杪冬的穴道,“趁人家睡着把人带走,可不是君子的行为……”熟睡的少年慢慢睁开眼,安平朝他笑笑,说,“醒了啊,小皇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