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新抬了抬眼镜:“知道了,我立刻去办。”
孟庆阳沉思片刻,又吩咐了一句:“网上的舆情不要一下子都压下去,如果一点讨论度都没有,对剧和孟空也都没有好处,而且——现在也不是最佳时机。”
顾新明白孟庆阳的顾虑,方远舟还没有正式和孟空提分手,这时候网上的压力一旦消失,万一他临时改主意了怎么办?
虽然根据他这些天对方远舟的摸底和观察,他可以基本断定方远舟临时反水的可能性极小,毕竟他不过只是个很容易拿捏和套路的单纯学生罢了,但是孟庆阳这个老狐貍做事一向追求稳、狠、准,所以他才一定要等到两人正式分手后才会最后收网。
哎,有这样一个厉害的角色挡在中间,方远舟和孟空这两个小的注定要被玩得团团转了,顾新在心里忍不住叹息。
同时,他也后怕和心惊,通过方爷爷拿捏方远舟这一招是他的建议,已经很不道德了,但他没想到孟庆阳会将计就计,略施小恩便套路住了方远舟,甚至提前布局,在网上放出烟雾弹,搅乱了一池浑水,而后轻轻松松浑水摸鱼,并以此加大方远舟的压力,提纯他的愧疚,对方远舟心理的拿捏和算计可以说是一击即中,令人不寒而栗。
桃花乡
那天上午,在咖啡馆的那间私密包厢里,方远舟哭了很久。
在遇到孟空之前,他很少会哭,遇到什么难事只会牙咬碎了往肚子里咽。
这个世界上,见识过他泪流满面的,也许只有那只叫小白的流浪猫,以及图书馆里那一本本关于抑郁症自救的书籍。
因为那时,他知道自己无依无靠,唯有自强这一条路。
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暴露了他的软弱。
但和孟空在一起后,他第一次感觉到飘在半空无依无靠的人生有了着陆的可能,也让他能够放下心防,做一回想哭就哭的孩子。
但哭得再久,也有到尽头的时候。
当方远舟走出包厢后,他知道自己从此以后又会变成遇见孟空之前的样子。
不哭、不闹、不恼、不怒,套上坚硬的外壳,背负起所有,装出一副冷硬无情的心肠,努力活成一个无欲无求也无坚不摧的机器人。
方爷爷在医院住了几天,终于可以出院了。
这几天,爷孙俩都默契地不再谈关于孟空的事。
方远舟也能腾出空来好好想一想以后。
出院前一天,卓凯来看方爷爷。
等他和爷爷说完话,方远舟把他拉到走廊上,一副想聊聊的样子。
“你有话要说?”卓凯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奇怪。
方远舟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的走廊,又把卓凯拉到了无人而至的安全通道。
这下倒真的勾起了卓凯的好奇心。
“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他有些急切地催促。
方远舟这才开口道:“我想请你帮我个忙,可能有些麻烦,还需要你帮我垫一些钱,不过垫的钱我联考完会尽快打工还你。”
卓凯皱着眉:“方远舟,咱们还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别事还没办就先开口和我掰扯还钱。”
方远舟知道卓凯是个讲义气的人,确实提钱伤朋友感情,但他是个不欠人情更不会欠人钱的性格,此刻也是真的没办法了,才会跟卓凯开口。
“你说吧,什么事,只要我能帮的我一定帮。”卓凯信誓旦旦。
方远舟叹口气:“爷爷虽然可以出院了,但身体还很虚弱,接下来这段时间我还有事要办,分不开心照顾他,想把他送到疗养院休养一段时间。我打听过,宁城有一家还不错的私人疗养院,就是入院要等,费用也不低。你家在宁城人脉广,不知道有没有路子能让爷爷尽快入院?”
卓凯以为方远舟接下来要办的事就是专心备考,毕竟他现在被变相赶出学校,能靠的只有自己努力自学,确实抽不出时间照顾方爷爷。
他一口答应:“行,我回头就找我爸问问,应该没问题。”
方远舟勉强笑了一下:“谢谢了。”
卓凯很给力,当天回去后不久就把这事儿给办妥了。
其实,这事儿说复杂难办,也只是针对像方远舟这样的普通老百姓,其实要解决很简单,花钱就行。
入院要等,办个会员立刻就能拎包入住,卓凯都没用上他爸的人脉,只花钱便搞定了。
不过,他没告诉方远舟到底花了多少钱,毕竟那傻小子知道后一定会想方设法来还钱。
因为卓凯的帮助,方远舟顺利地把爷爷送入了私人疗养院。
方爷爷一开始不肯,但被方远舟以专心备考没办法照顾他为由给说服了,而且时间也不长,最多住到方远舟联考结束,不过两个月的样子。
送爷爷入住疗养院后,方远舟回了一趟老家,又去了一趟海城。
回来后,他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给孟空打了一个电话。
这段时间,孟空一直住在林林在宁城郊区的那栋别墅里。
外面风波不断,他在这儿躲清静。
每天,有各科私教老师给他上网课,闲暇时和小船儿微信上聊聊天,日子过得倒也充实和自在。
唯一不太满意的地方,就是不能和小船儿见面。
偶尔视频的时候,他看到方远舟满脸倦容却强打精神和他说话的样子,别提多心疼了。
只是他并不知道,方远舟的压力并不仅仅来自于闲言碎语,他背负的远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所以,当他接到方远舟的邀约电话,别提多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