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你这朋友扰乱治安啊,一会说自己抢劫,一会又说自己没抢。他带他去看看脑科吧。”
谢千驰看还穿着睡衣的白一尧,本来因为戚尚发来的录像气的红了眼,但现在白一尧出事了第一个就想到他,又让他感到了一点安慰。
“跟我回家吧。”他看白一尧坐在凳子上,脱了自己的外套,搭白一尧肩膀上。
白一尧难得清醒了一回,他知道谢千驰那翻脸跟翻书没差,这时候和颜悦色,回去不知道怎么玩他。所以他反手抓住谢千驰的胳膊,来了一出现实版的东郭先生与狼——他把来保释他的谢千驰告了说他违反合同法,扣押自己身份证还拖欠自己工资。
谢千驰到底知道这是白一尧不想跟他走耍的手段,他也不想在这耽误太久,白一尧要什么他给什么,身份证都让助理去他家拿了送过来了,到最后警察都开始觉得是白一尧胡搅蛮缠了。
“你还要什么?”谢千驰问。
白一尧拿了自己的身份证银行卡和谢千驰开给他的大额支票塞在了口袋里。
谢千驰伸手过来牵他的手,“回家吧。”
白一尧把他的手甩开,又在那说自己有心脏病,心脏疼要去医院,几个警察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但因为白一尧实在闹的太凶,几个警察没办法,还是把他送医院去了。谢千驰知道他是演戏,开车准备跟着警车去医院的时候,遇到了赶来的戚尚。两人迎面撞上,一个拉开车门要上车,一个匆匆下车往警察局赶,目光相对,各自动作都停顿住了。
……
医院中,值班护士打了个哈欠,拧开面前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水。
冷不丁她面前多了一道黑影,抬起头,是个十分英俊的青年。
她连忙放下水杯,“请问是问诊还是看人?”
来人是谢千驰。因为来不及等电梯,谢千驰是爬楼梯上来的,他气息略略有些凌乱,呼出一口气才问道,“刚刚有人来吗?”
“刚刚?”护士思索了一下,刚才确实有两个警察送个青年进来,那个青年一个劲儿喊心脏疼,警察让她好好给他检查一下就走了,她去叫医生,扭过头那个青年就不见了,“有一个。”
“他人呢?”谢千驰知道白一尧拿了身份证估计是想跑,所以才匆匆的赶过来。
“不知道。”
就在这时,另一个人也从楼梯道那边赶了过来,他在警察局门口遇到谢千驰,知道他是来保释白一尧的,只他没想到,白一尧是怎么有胆子找谢千驰的。现在他看谢千驰烦躁的脸色,隐隐明白了什么。
……
白一尧这一波极限操作,让他顺利坐上了去机场的出租车。
他从来没想过离开这座城市,上辈子就是,在工作岗位上十余年没挪过窝。但现在他在这里呆下去,怕是会被谢千驰跟戚尚把皮给扒了。
谢千驰归还给他的手机一直在响,白一尧就看着谢千驰跟戚尚两个人的号码交错着亮起,他看了一眼,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白一尧是个劳碌命,上辈子加班加到住院那种第二天仍然会去上班那种。他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想未来的一半能过的好一点,不说大富大贵,起码跟着他不用操心柴米油盐。
这是广泛意义上的幸福,并不是他追求的幸福。
找一个喜欢的人共度一生,因为他不够英俊,因为他足够清醒,降低成了找一个人共度一生。找一个人共度一生,因为他不够有钱,不够成功,降低成了“只要你愿意跟我共度一生,我可以无条件包容你的一切”。
他一生都在降低标准,只为了从别人嘴里听到“你过的不错啊”这样的肯定。
但他要的是自己认同的,我过得不错,还是别人认为的,他过得不错呢。
白一尧坐在飞机上,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在他旁边坐了个二十岁出头微胖的女孩子。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乘坐飞机,身旁的女孩却已经十分娴熟了似的。
对方长的并不漂亮,脸圆圆的,衣服因为丰满的上围而紧绷着,但她笑容很和善,眼睛也十分明亮,她主动和白一尧攀谈,问他坐这一趟早班机的原因。
“工作安排。”白一尧说,“你呢?”
“我简历通过了,去上岗实习。”
“一个人吗?”
“嗯。”
两人找不到话题,沉默下来。这时候飞机外面,是层层迭迭的云海。
沉默的女孩忽然说,‘“其实,我是去当模特的——只有那家公司在招大码模特。”
她有点胖,更算不上漂亮。
“我爸妈都不同意,但我想试试。”她大概真的很烦恼,周围都是否定的声音,才会愿意对一个陌生人倾诉这样的事,“我觉得当模特会比我现在在医院上班快乐。”
白一尧以前估计会劝她,医院工作稳定,就像他劝说自己那样,但现在看着踌躇不安,向一个陌生人寻求鼓励的女孩时,却只笑了笑,“加油吧。”
他人觉得的幸福和自己想要追寻的幸福,哪一个是真实的呢。
云层破开,金色阳光照射而出。白一尧看着这片云海,心中第一次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
……
飞机落在杭州萧山,白一尧就近找了个度假酒店。
也算他倒霉,他到的当天就开始下雨,连续下了一周,白一尧就坐在酒店阳台上,贼有小资情调的端了杯茶,翘着腿看空蒙的雨景。
他以前是闲不下来了,休假超过三天,他就要胡思乱想,超过半个月,他就要担心下个月的房贷和车贷。但现在他没有任何负累,手上还有一大笔钱。哪怕他挥霍完这笔钱,他也完全可以从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