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不是怕死,只是在夏桓修身边侍奉了这么多年,两人亦君亦友,王有才知道夏桓修风光的背后有多少酸楚,他是真心放心不下夏桓修。
从葫芦里倒出一颗药丸捏在手里,王有才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夏桓修,用口型说了一句“保重”,便决然吞下药丸,随即从容地把药丸发给在场的所有人。
李有福第一个冲上来,从王有才手里抢过一颗药丸吞下,然后含着泪拿起另一只葫芦,跟王有才一起给大家分发药丸。
主子们身边的奴才都要吃药,有人害怕,有人不舍。
雪鸢接过药丸,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然后缓缓跪下给皇后娘娘磕头:“日后奴婢不在娘娘身边,娘娘千万要保重自己。
娘娘每晚睡熟后都会口渴,但又醒不过来,切记让人每晚备上一壶温热的普洱,听到娘娘咳嗽就用小勺给娘娘喂下。
娘娘不喜欢吃鸡蛋,说是有蛋腥味儿,其实娘娘小时候吃过鸡蛋,只是吃了之后浑身起疹子,所以太医不让您碰鸡蛋。奴婢一直骗您说鸡蛋的蛋腥味儿是您受不了的,年长日久您就信以为真……日后娘娘可万万记得,不能吃蛋!”
皇后娘娘心中不忍,上前扶起雪鸢柔声道:“雪鸢,你别信陛下说的话,这不是毒药,只是让你忘记一些不该记住的东西。”
“奴婢明白。”雪鸢以为皇后娘娘是担心她会害怕赴死,才说谎来骗她,便大度一笑:“还好周嬷嬷今日没有跟过来。日后娘娘身边就只有周嬷嬷了,请娘娘善待周嬷嬷。”
其他几位娘娘身边也是同样的状况,贴身婢女服药之后,拉着自己的主子依依惜别,任由主子们怎么说,都不相信自己吃的不是毒药。
四条吃过药之后还特地跟夏桓修交代:“九条是个好孩子,虽然年纪小,但各方面条件都很出色,日后奴才不在了,主子可以任用九条。”
夏桓修不敢再说话,只能用眼神哀怨地看着四条,四条立即做出一个了然的表情:“奴才躲得远远的,绝不死在主子面前,免得污了主子的眼。”
夏桓修气急败坏地甩了甩袖子。
夏忆悠垮着小脸瘫坐在一边,嘟着嘴咕哝道:“我也没想到能闯这么大的祸啊,这下可好了,搞得生离死别似的……”
大公主过来摸了摸夏忆悠的头,右手伸出,摊开在夏忆悠面前,手心里赫然躺着一颗忘忧散。
夏忆悠诧异:“大姐姐你怎么也拿了一颗忘忧散?”
大公主笑着指了一下身后的兄弟姐妹们:“我们所有人都拿了一颗。”
顿了一下,大公主才道:“今日之事不能泄露半个字,否则会动摇国之根本。稳妥起见,咱们也得吃一颗,免得日后酒后多言或者出了别的什么状况,酿成大祸。”
夏忆悠拉住大公主的手,小心地问:“大姐姐,你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又做错了药方?”
“不怕,大姐姐相信福安,永远都信!”
大公主笑着摸了摸九公主的头,身后的姐姐弟弟们也都举着手里的药丸笑着对她说:“我们信任九妹妹姐姐!”
大公主转过身,举起手里的药丸,对那些还没有服下药,或者已经服了药,现在正哭着交代后事的下人们道:“大家别怕,今日的药丸我们这些皇子、公主也会服下,这不是毒药,只是让大家忘记一些不该记得的事情,吃了,就能保命。”
在宫里,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有些事情忘记了反而能保住性命。
众人听了大公主的话将信将疑,但眼神里都流露出对活着的向往。
大公主举起忘忧散给大家看了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吞下。其他的皇子公主们也都学着大公主的样子,举起药丸给大家展示一番,然后吞下。
小十二吞了药丸之后还过来拉了拉夏忆悠的裙子:“九姐姐,小宝很乖,药都吃完了,现在能用膳了吗?”
“不能!”夏桓修猛地拍案而起,指着嫔妃们叫道:“你们,都得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