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虞似是还想说什么,却被文景的眼神吓住,咬牙嘟囔了句,“我有证人!”
旋即伸手一招,一个八岁孩子被她拉着衣领进入领域,看清他容貌的一瞬,林皎月脱口而出:“陈风”
文思虞冷笑一声道:“瞧瞧,我说的没错吧,他就是扶桑山的人,他的话准没错!”
说罢将吓得小脸惨白的陈风丢到秦栀脚边,林皎月上前扶起他,用力搓着他的小脸问道:“怎么回事呀,小陈风怎么浑身凉成这样”
秦栀只是向下瞥了一眼,手中剑毫不犹豫指向文思虞,文思虞的火爆脾气自然不会客气,登时双手一展竟直接从文景的领域之中摄取了水流。
秦栀知道如此下去吃亏的定是己方四人,为了保护他们,她只需要表明护着陈风的立场,并不需要真的动手,于是她对文景说:“能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吗”
岂料文景睫毛轻颤,竟犹豫的一瞬,就是这刹那的功夫让文思虞手中阵法凝结,她遥遥一掌打在秦栀身前,一时间,秦栀陷入难以维持身形的漩涡之中,彻底与褚云祁三人分离。
在水流的翻涌裹挟下她直觉得有几分窒息,迅速调整内息试图让自己稳定下来,却忽然整个人一空,周身水流被收走,身后是一处望不见底的山崖。
没了水流的束缚对秦栀来说显然是好事,她本命灵兽乃是绯月雷雀,先天拥有飞翔的能力,无惧于长空,可就在她催动墟鼎中内力之时,却忽然发觉墟鼎被封锁,连本命灵兽也召唤不出来。
自修炼以来从未出现过连本命灵兽也不受自己控制的情况,秦栀下意识出剑刺向崖壁,想借此阻止下坠的身体。
但不知缘何,那山崖似乎下了某种特殊的禁制,竟无法被利器刺入,秦栀不禁蹙了眉,她翻身望向崖底,越往下坠落越觉得阴森恐怖,仿若有无数邪魔被压制其中,正蛰伏着等待秦栀这个送上门的美食。
另一边,褚云祁在秦栀消失的一瞬间弹身而出,几乎是闪身到了文景身侧,匕首横斩而出落在他脖颈边停下,文思虞施展移形换影的术法此时反应不及,蔚雪松虽伸手阻挡也是没有褚云祁动作之快。
文景雪白的皮肤上滑下一滴鲜血,文思虞回过神时目眦尽裂,伸手变向褚云祁抓去,可蔚雪松大喝一声:“思虞别冲动!”
文景静静望着褚云祁,一双湛蓝的瞳子此时依旧不起波澜,轻启薄唇:“放心,她只是陷落无涯山谷,其内永无尽头,却也没有真正凶险之处。”
褚云祁却神色不缓,眼眶里一片血丝,微微发颤的刀尖几乎要割裂他的脖颈,却听身后衣袍猎猎声响起,文思虞竟一手掐着林皎月一手掐着陈风,低声喝道:“放了文大哥,否则……”
她手指用力,两人登时呼吸不畅、面色发紫,可褚云祁看都没看一眼,只盯着文景:“我要她好好地回来。”
无涯
文景挥了挥手,板着脸对文思虞说:“放了秦栀。”
文思虞头一次看到文景这般严肃的神色,心里有些发怵,却仍是瞪向褚云祁,咬着牙冷哼一声,她松开二人脖颈,伸手在面前画符,却不知发现了什么,不由得挑眉“咦”了一声。
下一刻,众人被一片金光刺得闭上双眼,唯有褚云祁仍眯着眼望向光团中包裹的隐约人形,他逆着如刀般锋锐的光线,一步步朝她奔去,直到指尖触及一片温热。
“师尊。”
他声音发颤,失而复得令他心有余悸,他忍不住推开裹挟着秦栀的金光,将她轻拥入怀。
“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吗”
秦栀笑着安抚他,跌在地上的林皎月此时呆呆地望着二人,道:“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方才刺目的凛冽金光,此时竟温温柔柔地落在众人身上,如润泽万物一般钻进他们的身体,温养着他们的墟鼎与识海。
文景有些发怔,他轻抚过小腹,忽然猛地抬头望向秦栀,说:“这是……”
“是我。”
如亘古之外的神明轻吟,空灵又摄人心魄,仿佛温言抚慰着众人的心。
众人之中,秦栀的眸子深邃而炙热,微微泛着湿润的光泽,又隐隐夹杂着一丝哀伤与四年。
文景手指捏紧轮椅把手,失声道:“曲,曲云歌”
衡霄曾带着重伤的曲云歌南下求医,在大同派寻得九转墟鼎丹的配方,紧接着便是四处寻药的日子,再后来他们遇到了文景,得到了他所馈赠的蔚蓝鲛珠,救回了曲云歌的一条性命。
曲云歌虚化的身子如有实体一般轻轻落在地上,“文大哥,好久不见。”
“真的是你!你怎么……”
曲云歌苦笑一声,侧过身子望向秦栀,伸手轻抚她就要落泪的小脸,柔声道:“我不过是残留世间的一抹元神,封印在这羽者戒指之中守护着牵挂之人。”
果然吗她的师尊是真的故去了,不可能再复活了。
秦栀眼底是一闪而过的失望与悲哀。
曲云歌转向文景,说:“我这徒弟心气高,行事冒失总爱得罪人,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请文大哥海涵。”
“哪里的事……大家朋友一场,既然是你的徒弟,我自然会好好待她。”文景诚恳地说。
曲云歌又面向文思虞,继续道:“我是自戕而亡,与阿栀无关。”
她的声音凛冽,连带着金色的身躯都微微发冷,叫人不寒而栗。
文思虞面色铁青,没想到会“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于是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解释了一圈后她才重新望向秦栀,目光微微一瞥看见她身后的褚云祁,此时后者的一双眼几乎要黏在秦栀身上,目色里满是担心与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