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淮言顺台阶离开。
身后,顾云和突然叫住他,“少卿!您伤还未痊愈,我晚些时候去王府为您调理身子。”
蔺淮言头也不回道:“不劳顾神医费心了。”
顾云和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此前少卿醒来时态度虽冷淡,但绝对不似这般冷漠,而且积极配合治疗,为何今日就变了?
她思虑片刻,遥喊住即将驾马离开的人,匆匆走下台阶,来到马前仰头看着蔺淮言,“少卿,复健是一个长期过程,不可半途而废。”
蔺淮言沉思片刻,询问道:“需要多久?”
顾云和想了想,得说久一点,这样就能以这个为借口多和少卿相处,她道:“少则一年,多则三年。”
语落只见蔺淮言眼中流露出遗憾,她挽起耳边碎,想要安慰他,却听蔺淮言自言自语道:“竟然只要这么短的时间。”
顾云和怔住,嫌短了?
蔺淮言扬起马鞭,策马而去,他得赶紧把沈初从阁楼里拉出来,这伤还是慢慢调养比较好,最好是一辈子,让她不得不守在自己身旁。
因孟阳自幼喜爱读书,孟大将军征战时,总会搜罗一些藏书回来,后来蔺萧安为了讨孟阳欢心,也效仿岳父大人的法子,是以,凌王府的藏书阁与皇宫内不相上下,但是这里会有更多的民间怪志。
蔺淮言回到王府后,让厨房做了一份甜羹,然后才端着甜羹推开藏书阁的门。
书案前,沈初正捧着书眉头紧锁,全然没留意有人来。
蔺淮言瞧着她的模样,以为她遇见了难题,绕着走至她身后,只见书上四个大字,眉峰不自觉扬起,“奇谈怪志?”
沈初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双手拿着书背在身后,一脸尴尬又一脸惊讶,“大人,您进来怎么都没声音的?”
蔺淮言放下手中甜羹,盛了一碗,拿起汤勺舀了舀,散去碗中烫嘴的温度。“怕打扰到你。”
沈初心一虚,指着桌案上的其他书籍道:“我有在认真钻研医术的哦。”
蔺淮言顺着她指的方向瞧去,放在最醒目位置的《伤寒论》和《千金要方》,都是最基础的医书,他看还行,对沈初而言毫无钻研的意义。
哎。。。。。。
难为她了,为了躲避自己父母竟然在藏书阁里关了这么久。
“如果觉得有负担,我们可以明天就出回京,不用为了躲避我父母故意呆在这里。”顺带着连他也躲着不见。
沈初面容一红,这么快就被现了?
她被看穿了心思,难为情地舀了一口甜汤,贝齿咬着汤勺,一口甜到了心窝,脑子又灵光起来。
她指着一旁的民间怪志,狡辩道:“我是真的在闭关,您看,这本怪志上记载祁县有妖出没,此妖出生人胎,浑身肤色和毛苍白如雪,眼球浅金畏惧强光,只敢夜出,被人称为白妖,最后被乱棍打死。”
蔺淮言瞟了一眼,道:“世间无妖鬼,这种怪志不过是世人臆想杜撰。”
沈初眸子一转,扬了扬头,一脸得意,“大人,这可不是杜撰,此白妖确实有据可循,我娘亲曾在奇病论中说过,有一种先天疾病名白化病就是书中记载的白妖症状。”
沈初顿了顿,“大人,其实我一直在想,当下民间因为对医学知识的匮乏,导致很多病患不仅要忍受身体上的创伤还要忍受世人的冷眼,所以我在想能不能专门开设一门学科,传医解惑。”
想过她会找借口,却没想到会如此有深度,蔺淮言眼角微微一颤,“这个想法可行,待回京后就向吏部建议。”
沈初看见蔺淮言眼中的赞赏,耳根越来越红,其实开设专门的医学课堂是叶依澜的想法,她不过是借这个机会提了出来。
蔺淮言知道沈初闭关的真实目的后,索性也坐在书案前翻看她看过的书籍。
她不愿意出去,他便来这里陪她。
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窗纸洒在蔺淮言冷峻的侧颜上,为其镀上一层金光,两缕白垂落在胸前,是睥睨天下的王者,又是悲悯众生的上神,耀眼又夺目。
沈初拿起汤勺为蔺淮言添了一碗,放在他的手侧,“大人,您也尝一尝?”
蔺淮言抬起眸子,扫了眼手边的汤碗,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沈初含在嘴里的汤勺,眸光暗了暗,修长的指尖拨开书卷的下一页。
沈初趴在桌案前,全身心瞧着书中记载的内容,念念有词,浑然不觉有道目光一直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小巧的鼻尖,粉红的唇瓣。。。。。
蔺淮言喉结上下滚动,指尖继续翻动着书页。
忽然,沈初放下手上的汤碗,按住那燥热的指尖,努着嘴,回头瞪了蔺淮言一眼,“还没看完呢。”
蔺淮言弯了弯嘴角,往后靠了靠,将书卷的掌控权交给了沈初,然后顺手拿起她放下的甜羹品尝了起来。
“是不是很甜?”沈初睁着双眸询问道。
蔺淮言将汤勺放入口中,道:“甜。”
他品尝得极为细致,馋的沈初拿起桌上另一碗,刚舀了一勺就现这碗不是自己刚才吃的那碗,所以少卿吃的是自己刚刚吃过的?!
沈初脑子嗡地一声炸开,余光偷偷瞟向一旁的人,只见自己用过的汤勺此刻正被少卿含在嘴里,喉结上下滚动,缓缓吞下。
蔺淮言侧目,“脸怎么红了?生病了?”他明知故问,放下甜汤,挽起广袖,大掌覆盖在她的额头上。
温热的触感让沈初连着耳根也红了起来,她拂去蔺淮言的手掌,转身躲开,低垂的目光无处安放,“这里不通风,闷得慌。”
她打开藏书阁的门,温暖而又清凉的风拂面,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压住心中的悸动。
蔺淮言瞧着她害羞的模样,眸光温柔,整个人的眉宇都柔软了几分,仿佛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就这样,沈初提前出关了。
蔺淮言也终于又可以借着医治的名义,天天看见她了。可这却让沈初陷入了苦恼,向来对医术自信的她,再次在蔺淮言这里受到了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