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人多了也不好,喧闹的不行,就为了凑在一块聊天罢了,我不太喜欢。”温璃忽然淡淡地说。
江倚青知道她这话是怕自己落寞,顺着她的话:“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温璃喝了口水,压下了方才的慌神,声音越发的清洌:“就你和我,我们两个。”
空间寂静无声,似乎只能听到两人微不可闻的吐息。
听到后头半响无声,温璃以为是网络信号不太好,正要回身查看,却听见江倚青柔婉的声音,仿佛近在咫尺。
“小孩。”
“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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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乐
除夕那天晚上,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聚在一块包饺子,蒋老师是挺看重传统的人,这几天她操持一大家人,却不觉得累,小辈坐在沙发上陪着两位老人看春晚,温璃穿着一件浅绿色绣花的唐装褂子,有点出神的站在窗边。
鞭炮声从中午就没停过,天色一暗,幽蓝的天幕被烟花铺满,争奇斗艳,好不热闹。
窗子敞开一条缝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花味。
这样热闹祥和的场景,温璃神色平静,心思却有点落寞,说不出的怅然。
蒋老师端着菜往餐桌上摆,瞧见人傻愣愣的站着,走近,把玻璃窗关上:“你心脏不好,这么冷,别在这吹风。”
温璃淡声道:“妈,我早就痊愈了。”
蒋老师面色不太赞许,也不跟她辩驳,只笑着说:“快进去给你爷爷奶奶拜年。”
温璃柔和的应了声:“好。”
菜上齐了,温书韫招呼人,一大家子开始落座。
两个小娃娃头一次见识这么隆重的场面,竟吓得往妈妈怀里钻,一家人乐呵呵的调笑,蒋老师问了几句两位老人在国外的一些琐事和护理情况。
饭吃到一半,大伯一家知道温璃要出国的事,席间提了几句,温璃受伤这事让人惊惧,两位老人心里也忐忑,回国第一件事就是带着温璃到相熟的老同学那做了异常仔细的全身检查。
即将面临出国交换,免不了要操一番心。
蒋老师早早看好了一套大三居的公寓下,却始终担心社会不安定,毕竟外头比不上国内,意思是找个精壮的保镖贴身跟着。
温书韫却不以为然,绕着桌子碰杯,喝了一口酒,随口辩驳:“身后头天天跟着个外国男人,你这关切过头了,都成什么样子了,这事你不能自己做决定,起码得跟闺女商量一下。”
蒋老师睨他一眼,心里的躁气上涌:“能成什么样子,安全最重要。”
温璃听着他们的争论不休,神情一直恍恍惚惚的,几人商讨的事,仿佛完全与她无关,也没吃什么菜,一口口的喝着杯里的果汁,直到大伯喊了她一声:“这事你们得尊重孩子,还是要让孩子做决定。”
这才回神,站起来,端起桌上的酒给蒋老师倒了一杯,细细的安抚着母亲躁动的心绪,
“妈,我没事的。”
温璃知道她这是爱子心切:“国外没有传的那么邪乎,您老往欧洲跑,又不是不知道。”
蒋老师其实也有点着急过头,她这人虽然职场上手段雷霆,一丝不苟,但若放到孩子身上,有些措施终归是不妥当,孩子也有自己的思想和决断,一直把人护在翅膀底下,终归是不行。
温书韫在桌下轻轻的碰了碰她的膝盖。
蒋老师叹口气,凝重的神色渐渐放松,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语气微微和缓一些,嘱咐道:“以后身边的任何矛盾不要再管,第一时间告诉家里,爸爸妈妈会替你处理。”
温璃见母亲松口,语气也和缓了:“瞧您这话,我都多大了。
蒋老师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多大也是个孩子。”
相较于温家的和和美美,江家倒显得有点冷清。
下午那会,江垂云敲打完最后一点程序,乌青着眼眶从屋里走出来。
江倚青正从阁楼下来,手里提着一身新衣服,藏青色的夹克搭一条牛仔裤,走近了,在他身上比量了一下,几乎已经褪去了少年人的青涩,骨量挺阔,身型纤长,这么大的男孩子本应最是活气张扬的年纪,如今垂着脑袋,恹恹的一副模样。
“把新衣服换上。”江倚青轻轻拍他的肩膀,“过年呢,精神一点,这两天妈看你回来了也高兴,别老苦着脸。”
“嗯。”江垂云微微应声,接过布料握在手里。
正午的天空澄澈清明,到了下午,天边是火烧似的晚霞,热烈又张扬。
姐弟两人手上提着饭盒,乘公交到医院去。
一方车窗外,时不时绽放几朵烟花,万家灯火,这是最为隆重的节日。
病房里有电视,正转播着新年联欢晚会,餐盒摆在一张方桌上,架在床边,江倚青不停的给母亲夹菜。
宋慈挺开心,蜡黄枯干的脸上始终勾一抹浅笑,她嘴里溃疡严重,有心无力,吃了几口饺子,十分不舍的搁下了筷子,“我这胃是享不了这些福气了。”
“说什么呢,妈。”江垂云摸了一下眼睛,盛了一碗汤,递到她的手边。
宋慈天天挂念着回家,瞧着医院清冷的氛围觉得不适,也担心始终住在这不知要花多少钱,虽然江倚青之前提过现在工资涨了许多,却还是不愿意在医院呆着。
吃过药,困乏便如潮水一般涌来,宋慈瞧着儿女,缓缓阖上眼睛,电视留了很轻的响。
不知过了多久,即将跨过新年时,江倚青仍然清醒着,有歌声。
是难忘今宵。
江垂云拉了一张椅子,弯腰伏在床侧,挺高的个子蜷在一起倒有些局促,侧头看着窗台,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