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的眼神里浮现出深深的惶恐。
他在说什么?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而且,小王子怎么可以绝望?
似乎是在回应她,王子虚接着说:“很抱歉向你们展示出我脆弱的一面,但是我答应过一个人一定要诚实。所以我在这里告诉你们,我在写下所谓的《小王子情书》之前,曾经极端地绝望过。
“我生活在一个很狭小的地方,中国很大,地球也很大,但我的生活范围很狭窄,比小王子居住的b612号星球大不了多少,只需要一颗不长眼的猴面包树,就足以摧毁掉整颗星球。
“日本有个作家叫中岛敦,他写过一篇短文叫《山月记》,那个故事里的主角因为想要靠诗词扬名天下却始终未能得偿所愿,最后嫉妒得了疯变成了老虎。
“‘我深怕自己并非美玉,故而不敢加以刻苦琢磨,却又半信自己是块美玉,故又不肯庸庸碌碌,与瓦砾为伍。于是我渐渐地脱离凡尘,疏远世人,结果便是一任愤懑与羞恨日益助长内心那怯弱的自尊心。’这便是我那时候的状态。
“可若是一个人从未成功过,叫他如何相信自己是块美玉?如果不被任何人理解,又如何让自尊不变成脆弱的窗纸?如果这个世界本就是猴面包树构成,除了生活在树上,我们还有什么其他选择?
“那时候我分裂成了十几个我,相互攻击,相互批评,我希望在与自己的激烈搏斗中,脱颖而出一个胜者,让赢家来决定一切。然而活下来的只有遥不可及的理想,和无法剥离的欲望。
“理想牵引着我的脊梁,现实拖拽着我的翅膀,我要么匍匐在地,要么直着身躯沉没,在两股力量中扭曲。这就是我绝望的原因。那时候支撑着我走下去的,是无比渺茫的希望,而且即使是希望,也像是在骗自己。我不知道不骗自己能否活下去,但我知道我也曾差点化身老虎。
“可是即使在最绝望的时候,我也没有化身为寄生虫。骑上驽马,拿风车当敌人固然可笑,可趴在别人身上吸血就是可悲了。
“说这些并不是忆苦思甜。我想说的是,有些人在盗用我的作品,非法地挪作它用。不管我的作品是好是坏,都是经过一系列痛苦才凝练出来的东西,是我的一部分,我不希望有人继续盗用。
“你可以不相信自己,但不要扭曲他人,那不善良。我不知道我这番话能否唤起那些盗用脚本的人心中的善意,但我知道白纸黑字的契约可能更加管用。
“这就是第二个话题,是那件重要一点的事:我们要推出一份新合同……”
听到这里,叶澜才松了一口气。
“好险,话题终于拉回来了,我还以为他要暴走了。”
她拍着胸脯,转头看向左子良,却现他双目闪光。
“太棒了。”左子良说,“这个比干巴巴地照本宣科读稿子棒多了。”
“啊?”
叶澜转头看向黄达,却现他也甚是雀跃:“不知道有没有用,我反正是被鼓舞到了。”
“啊?”
左子良说:“我们最大的风险是,语疗员们不满意新合同,效果平平。这样一来,我想哪怕是一点,也能让语疗员们更倾向我们这边一点。”
说罢,他转过头看叶澜:“商业的本质不是单纯的金钱往来,更重要的是信任和信心。”
“呃……”叶澜露出难言的表情。
她不是不相信左子良的话,她是觉得,这话从左子良嘴里说出来,听起来味道不对。
她才不信王子虚也是他这么想的。怎么看都像是左子良在利用单纯的王子虚卖惨造势嘛!
当然,效果确实不坏就是了。
卑微小宁的手机上,直播弹幕滚动绵延如同江水不绝,双开的分屏上还有群聊,消息也是滚动不断。
“这是我理想中的小王子。”
“听着好心疼。”
“呜呜,小王子快接我的单吧,我要给你打钱!”
“……”宁春宴双目怔怔,有些迷茫。
她心里也是一块石头落了地:虽然依然不知道小王子的真身是何许人也,有多大年纪,是否婚配,相貌是否英俊……但至少,他是个男的。
不是同性对她来说就够了。
只是……
宁春宴揉了揉眼睛。
怎么听着这声音,还有这说话的方式,经常跳戏到某个熟悉的人身上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