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是多少?”
一群人商量了下,最后把目标定在一百里。
边界线太长,云州不可能在一整条边界线上都设立界碑。
侥幸没有参与上次闹事的草原部落,为了避免被云州方面找茬收拾,无论是在转场,还是在春季放牧时,都很自觉地离云州戒备二十里远。
有更加谨小慎微的,更是直接离五十里远,生怕被云州方面碰瓷儿。
所以,这一次王不喜等人把目标定在一百里,这个目标应该很容易达到。
在王不喜等人忙着暗戳戳吹起南风的时候,《云州周报》最新一期则把完颜兀术要求云州界碑后撤五百里的消息放了出来。
当然,文钰并没有说接到圣旨的事,但在遣词用句之间,把这件事描述的是板上钉钉,并且暗戳戳地暗示,这事没有受到朝廷上下的反对和阻碍。
《云州周报》一出来,瞬间就卖脱销了。
当初顾南夕把界碑往北挪五百里,取得重大战果,是何等的激动人心,何等的鼓舞士气?
这事才过去没多久,众人依旧记得当初那喜极而泣的心情。
如今为了和谈,为了一个成国公世子,云州就要把那么大的战果拱手相让,这如何让人接受得了?!
百川书院内,得到消息的牛锦一等人连课都讲不下去了,一个个气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朝廷怎么可以软弱至此?!他们是来和谈的,不是我们战败,请求他们和谈!”
“那五百里,撒了多少英雄的血!怎么可能他们说撤就撤?!”
课堂上的夏乐知,格尔朗也感受到夫子们的屈辱和愤怒,胸口像被压了块大石头一般,沉甸甸的。
因为夫子们的情绪实在是太激动了,完全没有办法进行正常的教学,所以干脆给书院的孩子们放了一天假。
恰好次日是季休,有三日假期,夏乐知和格尔朗都决定回家去。
夏乐知和家住怀朔镇的同窗们,拼了一辆三轮车。
他们坐在车斗里,提起这件事也是义愤填膺。
“难怪夫子总让我们好好学习,争取考上秀才,日后站在他朝堂之上也能为云州说话!”
“等我长大了,终有一日会教这群鞑子知道,什么叫做犁庭扫穴!”
“唉,当初界碑往北挪了五百里,我爹娘还给祖先们烧香,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若是让他们知道这个消息,不得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
前面的车夫吭哧吭哧踩着三轮车,听到这群小娃娃们如此气愤,不免好奇地问道:“生什么事了?”
小娃娃们你一言我一语,终于叫车夫听明白了。
车夫的脚一顿,整个人就像一座压抑的火山,腮帮子咬得绷紧:“他们说撤就撤?他们知不知道这五百里,对我们而言,意味着什么?!”
夏乐知没有说话,那些人也许知道,只是不在意罢了。
车夫眼眶通红,低着头,像头老黄牛一样踩着三轮车,沉重的呼吸里带着些哽咽,一颗颗水滴砸落在土水泥地上。
也许是汗水,也许是泪水。
到了怀朔镇之后,夏乐知回到自己的夏家食肆。
原本热闹的食肆,此刻静悄悄的。
虽然坐满了人,桌子上也摆着咕噜噜,冒着热气的焖羊肉,但客人们神色各异,显然心思都没在吃食上面。
夏乐知找了一圈,这才在后门那里找到了夏掌柜。
他正蹲在门口,抽着早已戒掉的旱烟。
阿娘沉默地在厨房里剁肉,菜刀重重地砍在菜板上,好似切的不是肉,而是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