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的安德侯府,大脑一片空白,双腿仿佛不听使唤般,机械地迈动着。
也顾不上自己狼狈的模样,髻歪斜,衣裳凌乱,我一股脑的向沈君之的住宅冲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管不顾的,我只想去找沈君之要个说法。
此时此刻,我顾不上我现在的身份,也顾不上外人对我的看法,整个人有点魔怔了一般。周遭的一切都仿佛不存在,耳边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当看见状元府挂红绸、吹唢呐,一阵喜气洋洋的模样时,我内心的情绪如波涛海浪,汹涌澎湃,怎么都控制不住。
那压抑已久的愤怒、悲伤、疑惑和不甘,在这一瞬间几乎要喷而出。我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因为内心的痛楚早已将这微不足道的肉体之痛掩盖。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呢。”一个旁观的宾客笑着说道,脸上洋溢着欢喜与羡慕。
“是呀是呀,今天日子确实好,从古至今才子配佳人,沈状元有了宣丞相做岳父,以后的官途一片光明。”另一个宾客应和着,眼中满是对这桩婚事的看好。
听了他们的话,我面色更是阴沉了几分,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愈旺盛。
这时,有孩童在一旁嬉笑喊道:“快看快看,花轿来了。”
我闻言,一眼望去,只见坐在高头大马上,戴着大红花,面容俊俏的新郎官不是沈君之还能是谁。
时隔那么久不见,他依旧是一副清冷俊俏模样,那如雕刻般精致的五官,深邃的眼眸,挺直的鼻梁,微抿的薄唇,仿佛一切都未曾改变。
他一眼便望见了人群中的我,细细看去,除了他的样貌没变,其他什么都变了。曾经看向我时那充满温柔与深情的目光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疏离。
之前那个沈君之仿佛化作了泡影。我望着他,心中的痛苦与失望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我淹没。
我失去了理智一般,不管不顾地直直冲到娶亲队伍前,硬生生拦住了队伍的前行。此刻的看客们一片哗然,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个女子是谁呀?”有人出疑问,声音中满是好奇。
“不认识,你看她盯着沈状元看的那个眼神,该不会是沈状元的什么红颜祸水吧?”另一人附和着,语气中带着几分揣测和鄙夷。
“对对对,你看,事情肯定不简单,该不会是什么外室吧?咦!”旁边又有人接话,话语中满是嫌恶。
旁人的议论我根本顾不上,此刻的我满心满眼只想要沈君之给我一个说法。
“为什么不肯见我?”我冷声质问,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双眼紧紧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看穿。
“姑娘请让开,你这样会耽误了沈某成亲的吉时。”沈君之皱着眉头,语气中充满了不耐,那冷漠的神情仿佛从未认识过我一般。
“呵,那之前我俩算什么?是玩笑吗?闹着玩的?”我语气里满是难言的怒意,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我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就当是玩笑吧。”沈君之望了一眼后面因停下而变得躁动的花轿队伍,眼神变得十分不耐烦,仿佛我只是一个无理取闹的陌生人。
“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或是不得已的理由?”我眼中带着期望的看着沈君之,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仿佛这是我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请你不要再胡闹了这位姑娘,你若再冥顽不灵别怪沈某对你不客气。”沈君之语气严厉了几分,那冰冷的眼神仿佛能将我冻伤。
周围的看客有人小声道:“这肯定是沈状元之前的相好吧?瞧这姑娘的神情,不像是在说谎。”
也有人立刻否定:“应该不是,你看沈状元那个表情,明显就是不待见这个女子。哪有什么旧情可言,说不定就是这女子自作多情。”
“是呀是呀,这个女子该不会是看着沈状元飞黄腾达了跑出来捣乱的吧?”另一人恶意揣测着,那话语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直刺向我的心。
我全然不顾周围人的议论和异样的目光,只是定定地看着沈君之,希望能从他的脸上看到哪怕一丝的不忍或者无奈。然而,他的表情依旧冷漠绝情,让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此时,丞相府的府卫从花轿后面齐齐冲出来,动作迅而整齐,试图将我团团围住。我看着沈君之,满心期待他能有一丝阻拦或者担忧的神色。
然而,他面上丝毫担忧之色都无,就那么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生,完全不在意我的处境一般。
心里刺疼的感觉越明显,之前不是不疼吗?为何现在又疼了?我有点恍惚了,大脑一片混乱。
看着丞相府那些凶神恶煞要上前的府卫,我连一丝反抗的想法都没有,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呆呆地站在原地。
看着周围那些嘲笑的一张张嘴脸,他们的话语如尖锐的针,不停地刺向我,可我耳边却像静音了一般,什么都听不见了。
就在这时,我被一个带着清冽气息的斗篷从头罩住,那斗篷将我遮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界那些充满恶意的目光。
一个结实的臂弯将我半拥入怀中,动作轻柔却坚定。我看不清来人是谁,只感觉他的怀抱带着温暖和安全感。在他的带领下,我逃离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远离了那些痛苦和嘲笑。
此人带着我来到一处楼阁顶,此处位置绝佳,能够清晰地望见帝京大半的繁华景象。
待遮住我的斗篷被轻轻拿下,映入眼帘的那张面庞犹如被锋利的刀刃精心雕琢而成一般,棱角分明且线条硬朗。
每一处轮廓都恰到好处地展现出一种冷峻而迷人的气质,让人无法忽视他那令人惊艳的俊美,让我很意外,居然是段翰清。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眸子里的情绪晦涩难懂,仿佛幽深的潭水,藏着无尽的秘密和情感。我此刻却没心情去考量他在想什么,满心都被沈君之的绝情和自己的狼狈所占据。只知道我欠他的越来越多,这次又是他在关键时刻伸出援手助我脱困。
那复杂的情绪在心底交织,让我感到无比沉重。我望着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心中的感激与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