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波鸿甚是喜爱这幅画,鉴赏了很久,因为这幅画长达12米,根本无法全部展开。但魏波鸿希望全部展开,便又折腾了一下在地上铺好,这才将整幅画全部摊开认认真真蹲着欣赏完。
等他从头到尾看完这才现上面竟然没有作者名和收藏印。
魏波鸿激动地说:“教主。此画必可称为名画无疑,只是不知这画为何没有作者和收藏之印?”
周宇当然不能说这是我托人“造”的,就只能忽悠了:“此乃我师尊闲暇时所画,从未被人收藏,我师尊也没有在画上署名的兴趣。”
魏波鸿十分惊讶:“这竟是令仙师所作?这礼物……实在太贵重了,我实在不敢收下。不知仙师尊姓大名?”
周宇摇摇头表示名字这件事还是别提了。只是说:“无妨,我与魏大人投缘。大人且收下吧。”
之前还告诫谭金鹏延寿教周宇很会送礼很敢送礼,不要被对方送的礼给“迷惑”了的魏波鸿,此时自己也陷入了艰难的抉择中。
他当然很想要,这种级别的画卷真是天下间百年难寻。不说它技法高,就说它这长度就是世间罕见。画越大越长,可以失误的机会就越小,一旦在作画的过程中有一点小失误,整幅画就毁了。
因此同级别大画永远比小画难,也比小画珍贵。更不用说这三十六尺长画,完全是每个艺术爱好者的心头好。
魏波鸿这辈子没有鉴赏过比这更好的画了,他的脑袋里一直有一个小人在告诉他“收下收下收下”,可是心里却很害怕自己收下之后,是不是就要替这位潜在的“大反贼”办事了?
谭金鹏在旁边看着,知道魏大人对这幅画实在是爱得紧,只不过过不了心里“防备”的那道坎。但谭金鹏自己都已经收下了铠甲,哪能让魏大人一个人清高?
于是他劝道:“魏大人,就收下吧。这也是教主的一份心意。我想这幅画若是能被更多文人墨客欣赏到,对它来说才是一件幸事吧。”
周宇说:“正是如此。”
魏波鸿有了这个台阶,立刻借坡下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魏波鸿也想明白了,这东西自己最多能拿几天,到时候到了陛下手里,估计就不是自己了。所以,该收就收吧。
而且万一,万一陛下不愿意夺人所好,这东西不就成了自己的吗……
看着魏波鸿完全无法忍耐,一副喜滋滋的模样,周宇在一旁轻轻微笑。
他很喜欢玩这种阳谋,送这种礼也是给自己立人设。他哪里不知道魏波鸿肯定要将这幅画卷送到兴汉皇帝的面前呢。到时候自己的师尊还是个高明的艺术创作者加艺术爱好者的形象就会在兴汉皇帝的脑中建立起来。
只要生成了这种形象,自己作为“师尊”的徒弟大概率也是位艺术爱好者。而艺术爱好者看同样是艺术爱好者时是有滤镜的,在潜意识里,就不会觉得也是艺术爱好者的延寿教教主会“坏到哪里去”。
说不定他只是遵师尊的命令入世救世而已呢?
说不定他其实根本没有造反的心思,大家把他想得太坏了呢?
周宇不需要兴汉皇帝对自己疑虑尽消,只要他能产生一些犹豫,在自己平定北原之前不给自己找麻烦就够了。直到北原被灭,那时候形势才会再次生变化。
这个阳谋只是周宇随手布下的一枚棋子,能不能挥作用还得看兴汉皇帝自己。
胜利阅兵已经结束,魏波鸿和谭金鹏在见识到了延寿教的“军事实力”之后,又收到了珍贵的礼物,心情都很不错。
他们询问了之前安排到人群中近距离观看阅兵的手下,从他们口中得知那些士兵身上的甲都是真的,走动起来哗啦啦响充满了金属声,而且那种沉重的感觉不会假,压到人身上的模样,绝不是冒牌货。
这让虽然有了心理准备的魏波鸿和谭金鹏仍然有些唏嘘。毕竟一个民间势力的军事装备比官军还要好,作为兴汉文官和军队的一员,他们当然心里不是滋味。
不过因为也看见了民兵和护教者还有那不知所谓的背着大盾的弓箭手,所以他们在心里觉得延寿教里能拿得出手的肯定已经都拉出来了,就算还有更多金属盔甲也不可能多到哪儿去,最多还有一些皮甲。
延寿教的主力应该就是那些无甲和轻甲的兵吧,哪里可能全是全盔全甲的精锐。
唯一可惜的就是没有见到胡人俘虏。
但只要周宇承诺会进攻北原,一切事情都好说。他爱用投降的胡人当兵就用吧,万一胡人俘虏降而复叛,里应外合把周宇的教兵打得全军覆没了,兴汉朝廷也压根不会悲伤,反而只会大大松一口气。
朝廷认为周宇的延寿教在干掉这么多胡人之后应该是几乎不可能再和北原配合了,除非周宇蠢到觉得兀里烈不会事后算账。
当然,延寿教能在草原打得过北原这一个可能性也不被朝廷纳入考虑。太过于荒谬,谁提出来有可能延寿教会赢,谁就会被当成蠢材处理。
魏波鸿提出要祭祀一番战死者,还有见一见战死胡人的尸体,周宇都允了。
战死胡人的尸体多的是,魏波鸿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用手捂着鼻子不继续靠近了,让谭金鹏带着他的手下过去“勘验”一番是不是真的胡人尸体。
祭祀战死者,周宇也是直接造假,弄出一大堆骨灰坛子摆在那儿祭祀。魏波鸿和谭金鹏也没想过上去揭开盖子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骨灰,上了香祭祀了一番,大概看了看数量就撤了。
他们其实早就从许多地方侧面印证了这一仗的真实性。起码4万胡骑是真实存在的,禁军的惨败不会撒谎。然后到了欣州这里这些胡骑被一仗打没了,附近州县一起现溃逃胡骑的消息都没有,也没有因为胡骑杀人抢掠的命案出现。
因此胡骑是真的败了,而且是全军覆没没有人逃出去的大惨败。
那么勘验尸体和看一眼有多少骨灰坛子就只是再在已经确认的信息上盖章认证。就算骨灰坛子并没有一万那么多,他们都会自己给出了解释:
本来大多就是本地附近的教徒,有家人的肯定都把尸体带回去入土为安了,不可能全部都烧成骨灰。合理!
周宇这边的情况初步摸清楚了,周宇想要进军草原攻击北原的态度也令人放心。周宇现在不受封虽然有些问题,但也没有完全回绝,只是说等到从北原回来,再一起论功。没有真的就堵住了朝廷要将周宇变成“臣”的道路。
也能理解,毕竟是修道之人,对于功名利禄比普通人要淡薄是很正常的。
于是魏波鸿和高金鹏在曲阳县就待了四天,也不好意思说要见见兀吉娜公主和那个鲜于家主的尸体,就在周宇的亲自送别下离开了,一路赶回京城。
他们自始至终没有去情城里找韩振海。
在他们看来如果韩振海收到消息,应该过来见他们的才对——只要对方还把朝廷放在眼里的话。
但这几天他们没有见到韩振海,连他派来问候的使者都没有半个。因此他们也在心里冷笑,觉得韩振海这是依仗自己有这样一个“好女婿”,已经打定主意跟他绑定了,认为朝廷不敢拿掉他的乌纱帽,免得让周宇“误解”。
不过没事,大家来日方长。
一路回京,魏波鸿和谭金鹏聊起延寿教能聚集起这么多军力颇为佩服,但对于延寿教的治政能力却是更加赞赏。
魏波鸿甚至说:“若周宇愿当一观察使,怕是比那韩振海要更加得力!”
就他们在冕州的见闻来看,谭金鹏对此也点头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