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翰对单于义开口说了句:“你不必担心,他可以听我们之间的机密事宜。赐座。”
显然,他以为单于义愣在原地是因为帐篷里还有其他人,而他是为了机密事宜而过来的,有不认识的外人在的确可能会有所顾虑。所以他才解释了一句。
鲜于翰根本不知道自己“救”了单于义一条命。他还转头对图谷昊说道:“他是我埋伏在延寿教的内应,你不要以为只有你懂得这个那个,想要指手画脚。实际上你看,我其实早就为明天做好了准备。”
图谷昊看着鲜于翰带着淡淡得意表情的脸,很想问他“你说单于义?他是你埋伏在延寿教的卧底?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可是既然事情如此诡异,鲜于翰甚至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图谷昊当然很乖地闭上了嘴,准备先看看情况。
鲜于翰看了一下他们两人,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们认识吗?”
单于义勉强露出笑容:“见过几面,不熟。”
听他这么说,图谷昊想着自己反正也不是为鲜于翰做事的,便跟着点了点头:“就是知道个名字。”
鲜于翰是那种对北原的高层政治有所涉猎,对军队根本不甚了解的类型。一些更出名的老将他可能知道,单于义和图谷昊这样刚刚要出名就没落了的年轻将领,他根本不熟。
他将图谷昊和单于义当成了都和兴汉打过仗的将领,根本没有想过他们其实一起统领过一支2万人的胡骑,就在此地遭遇了一场绝的惨败。
鲜于翰对单于义说:“吃了没有?给你上一份羊排吧。”
单于义赶紧回答:“卑下吃过了,而且不能离开太久,感谢贵人。”
鲜于翰点点头,对图谷昊说:“他是公主身边的人,随着公主一起到了延寿教里去。我让他给我传递公主在哪里的消息。”然后他关心地问道:“吉娜这些天还好吗?”
单于义快瞥了眼图谷昊,见他的眼睛里露出了逐渐明白过来的光芒,放心了一些。回答道:
“回禀贵人,公主这些天依旧吃不香睡不着,日夜盼望着您能来。婚礼的日期定在了4月15日,就是后天。你要是再晚一点来,公主就……”
鲜于翰听得眼睛都红了,脸上露出了悲戚的表情:“我应该更早一点来的,我应该更早一点来的……”
单于义再瞥了眼图谷昊。图谷昊此时已经想明白生了什么,在心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该死的鲜于翰的实际目的竟然是为了兀吉娜公主!他召集了这么多士兵,就是为了将兀吉娜公主抢回去,他就是为了抢亲而来的!
疯了,都疯了!
图谷昊哪里能想得到,关系到天下归属,影响到天下走向的大事,这鲜于翰完全不放在心上,眼里只有该死的情情爱爱。图谷昊之前真的以为自己是来配合他对兴汉造成更多破坏和杀伤,降低兴汉的战争潜力的呢。
图谷昊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又开始思考单于义在这里面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他不信单于义是自地在做什么,也不信他是公主的人,完全说不过去。
能说得过去的原因只有一个:自己是奉陛下的命令,肩负着同时削弱鲜于家和兴汉两者的任务。想必单于义也和自己一样,是奉陛下的命令在做削弱鲜于家的事情。
就是把他们派到这里来和延寿教硬碰硬,是不是有点太过了呢?毕竟都是北原的胡人,他们就算得胜最后也只可能是血战惨胜……
图谷昊不想了,单于义干的事情他装不知道就行了,他一定有陛下的命令,自己不宜插手。
然而图谷昊不知道的是,单于义此时也想清楚了:图谷昊肯定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在这里的。图谷昊作为和延寿教打过仗的北原将领,被派到这里来做什么不言而喻。
单于义想:图谷昊肯定是想要帮忙阻止鲜于翰对延寿教动进攻的,毕竟延寿教今年就要起兵攻击兴汉了。现在却来和延寿教打一仗根本没有必要。
一切都是因为鲜于翰太疯了。谁能想到一个兀吉娜公主能让他集齐5万骑兵不管不顾地冲向安右道呢?
事已至此,就算说服周宇把兀吉娜公主“还”给鲜于翰,这一场仗也不可能避免。因此,就只能让他们打一仗之后再见分晓了。
趁着鲜于翰低头露出难过的表情想着什么,单于义和图谷昊四目相对微微点头——他们都认为对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鲜于翰抬起头,露出通红的眼睛:“公主现在在哪儿?”
单于义:“就在安右道冕州的曲阳城里。”
鲜于翰握紧拳头使劲捶了一下桌面:“明天全军进军冕州,给我拿下曲阳城!”
图谷昊看着单于义恭敬地对鲜于翰低头称是,失神地思考着:明天真的能有哪怕一个胡骑接近曲阳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