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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八章 赤子（第2页）

“今天我终于痛快的做了自己想做的事，不用再听族中的那些长辈聒噪了。”柯恩的脸上绽放出一抹微笑。“永歌小姐，可惜你刚才没看到，我不但救了下了同胞，还割下了鳄尾的舌头，你真应该看看他狼狈的样子。”

年少的咒剑士摆出英勇无畏的神态，目光得意洋洋，像是在等着心上人的称赞。

“飞狨先生，你很了不起……”阿洛缇的声音有些哽咽，“是个令我钦佩的英雄。”

听到了渴望已久的赞许，柯恩又有些不好意思，他期期艾艾的说：“永歌小姐，我有个冒昧的请求，希望你不要把我当成是个好色之徒，你能……你能把面纱摘下来么？”

由于遭逢火灾，仇龙为了隔离烟气粉尘，故而让阿洛缇离开舞台后也一直带着面纱，算是聊胜于无的防护层。

结果在生命垂危之际，柯恩还念念不忘得希望一堵玉颜，叫仇龙哭笑不得。

关于永歌乐师表演时的容妆，向来是“芙蓉馆”歌迷们的津津乐道的话题，在诸多猜测下被传的神乎其神，在不感兴趣的旁人看来，这不过吊人胃口的小手段。

相处的日子长了，仇龙心知并非是众人想得那么复杂，仅仅是少女难以捉摸的微妙心思罢了：喜欢打扮自己，偶尔孤芳自赏一下，又讨厌旁人的注视，担心惹来麻烦。

既然不是另有隐情，或涉及到个人的怪癖，她自然落落大方的揭开了面纱。

少年咒剑士在阿洛缇心中是个特殊的精灵，人生中第一个明确向她表达了恋慕的异性，虽说阿洛缇没有心动，无法回报以相称的爱意，但柯恩传达过来的情感她是能深切体会到的。

面对这样的一位同伴，夭亡在追求梦想的途中，精灵少女做不到柯恩那样的豁达，她面纱下的表情没有笑容，抑或惯有的怒气冲冲，甚至不是哀痛。

罕有的悲悯神情，使得阿洛缇显露出了她从未有过的美艳绝伦。

“我终于可以了无遗憾的死去……”柯恩想笑一下，嘴角僵住了。

少年咒剑士努力维持的坚强凝滞了一瞬，尔后崩塌，出了孩子的哭声，仇龙眼中，他本来就是个半大的男孩。

“我真傻，为什么不做个胆小鬼呢？”

“我要让父亲失望了，没能为他光耀门楣，母亲……母亲现在找不到我，肯定很着急，该死的混血杂种，我差一点就杀了他。”

“永歌小姐，阿洛缇，是不是因为我不够优秀，没办法帮你报仇，所以你不愿意接受我？”

最后一个问题，精灵少女面露难色，她不愿说什么善意的谎言，亦不想残忍的如实告知，少倾，一个现成的答案浮出心底。

“柯恩，很抱歉，让你伤心了这么久”

阿洛缇俯身将朱唇凑到了少年咒剑士的耳边，说出了她往日无意主动提及的秘密。

“我已经生命献祭给了契灵，换取复仇的力量，我不值得你去爱慕，爱情终究与我无关。”

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少女的脸颊，她再次明白了自己的未来，千年岁月中最美好的事物，尚未开始，便已结束。

“原来……如此，我什么都改变不了。”柯恩先是瞪大了双眼，继而惨笑，高山波罗花精华的药效消失，他的呼吸上气不接下气。“敌龙者大人，我有件事想托嘱您，铁匠先生，请你为我作证。”

“什么事情？”仇龙问。

“吃掉我吧。”年少的咒剑士说完，扎泽悚然制止到，“不可以！”

“我的鲜血为手足、同胞、帝国而流，我的心就献给我爱的人吧。”柯恩的意志令在场的人都不忍劝阻。

“你确定么？”仇龙沉声问。

“我只能做到这些了，阿洛缇能早一天如愿以偿，她的痛苦便能早一日结束。”年少的咒剑士理解了少女的抉择，安详的闭上了双眼。

“我为能吞噬你的灵魂感到十分荣幸。”

“镰月”构装分外肃穆地立正，上身微倾行礼，然后探出机械手臂，紫电的辉光在掌心汇聚。

年少的咒剑士曾经说要保卫家园子民，他用生命去践行了承诺，不会为弱者的社会地位差距改变初衷；柯恩·飞狨以往诚恳的向阿洛缇表白，纯粹且无怨无悔，这份爱意死亡都不能磨灭。

他作为祭品奉上，仇龙的信仰即使再坚定，他的灵体也是垂涎不已。

一层浅淡的金红毫光自柯恩的体表剥离出来，刹那间没入“镰月”构装的手中，整个机械体好似从内部被点燃了，金色的火焰如心跳般跃动，并逐步往驱动核心收缩。

“这就是赤子之心么，无比的鲜甜。”

仇龙觉少年咒剑士的灵魂能量虽然不大，但是给了灵体一种莫名的质变，连带着他自己的神智都稍微有些说不上来的影响，情绪的坚冰缓缓融化。

一阵热风吹过，地上柯恩的遗骸化作尘埃四处飘扬，阿洛缇伸手抓了一把，什么都没抓到，她却依然捂在胸口处，似乎还在感受少年的心跳。

良久，“镰月”构装大声示警。

“各位，准备战斗了！”

隔着数百码，一个新的强大存在，为仇龙的感知所捕获，暗银主教姗姗来迟。

饱餐过盛宴的幽灵战意沸腾，善良的灵魂固然美味，但他更喜欢亲手猎取邪恶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