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她实在没控制住,甚至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之前和应观辞见面时她是故意懂装不懂,但这一次她是真没搞懂:除了“卧薪尝胆”以外,释千想不出应观辞摆出这种姿态的第二种可能性。
她直直看向应观辞的眼睛,尝试从其中看到任何她能够轻松理解的情绪。
分析他的目的,解析他的行为,让那面对未知的疑惑变得明朗。
她的世界里从不存在无法破译的秘密。
但释千并没有找到任何能证实“卧薪尝胆”的证据,他的眼
神里没有隐忍或者屈辱,甚至也不像上次见面一样充满矛盾与撕扯,只需要一点点的外力,就能让他坠入崩溃的深渊。
而是一种平静、不安的平静,或者说底下还藏匿着些什么的平静。
释千虽然没能在瞬间理解,但她恍然间却想到了她之前看过的一部电影。在电影的终焉,主角平静地看着眼前不断上涨的海面,她看着那将要吞没自己的大海时,就好像是这样的眼神。
是空寂中回响着绝望的,又好像对将来的一切充满希望的;是对身后的世界存有留念的,又好像是对面前的深海无比向往的;是灵魂中恐惧而震荡不安的,又好像是对一切痛苦都释然的快意轻松。
海面上涌,那本该是属于赴死之人的眼神,可那部电影的内核却隐隐体现着“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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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dquo;???敧繢?????敧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他说,这一次的音量并没有刻意压低。
短暂的停顿后,他又说:“但我猜您其实并不希望我来找您,您只是想把一件麻烦事从一个地方丢到另一个地方。或许您期待的见面大概是我的复仇,然后就可以干脆利落地把我解决掉。”
“所以,事实上,我根本无处可去。”
“……”
可除了“复仇”之外,她和他的确没有见面的必要性。
假若应观辞真的能轻松地摈弃尊严,那他也不会像上次那样痛苦到精神崩溃。他四百多年都没能做到的事情,她在研究中心的所作所为,只会加重他的恨意,而不可能将他宽慰。
“我可以给你挑战我的机会。”释千说,“输了我也不会杀你。”
应观辞垂下眼睛,没有响应她的话,而是轻声反问:“所以,您是怎么看待上次见面时的我呢?认为我只是因为无法摆脱您的控制而感到痛苦吗?”
难道不是吗?
顺应着双月的控制,完全跟随她的立场会活得很轻松,甚至双月的真实本体“编号4ooo”就是他们计划中能改变世界的人。但自尊心并不允许应观辞这么做,他想要主动去反抗那些束缚,但却不得不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比如精神压力、躯体疼痛和无法预料的风险。
所以那天的他才想要她下达命令,用无法反抗的“命令”彻底断绝他反抗欲萌生的可能性,也彻底摧毁他挣扎的灵魂。
但释千并没有直接反问出口,因为对于“双月”来说,“上次见面”是在四百多年前的盛世梦庭。
手中的峨嵋刺打了个转,她说:“濒死前才求救,想把死亡的责任甩出去。怎么?又给自己找到了新的借口?”
“不是。”
()应观辞说出这两个字,不知道是续着他自己的话,还是否定她提出的时间线。
猎异队的人靠得越来越近,释千早都感觉到了,应观辞不可能感觉不到,但他却像旁若无人一样褪下了手套,露出了那于手心处张扬蔓延的血色纹路。
“不是。”他看着自己手心的花纹又说了一遍,只是这一次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轻飘飘的。
“复仇代表着有仇,有恨,我无法否认这一点。”应观辞抬起头,或许是不习惯[附骨之花]处于裸露状态,他在视线离开后,躯体动作下意识还是遮掩了一下,但停顿半秒后还是彻底袒露。
手套落在地上,他的目光也再次同她对视。
“但是……”他开口,却是长久的停顿,没有口罩的遮掩,他看起来有些不自在的无措。
“但是?”
释千倒是有些好奇他会说什么了。
系统的成就明白显示他的恨,他也在此坦坦荡荡承认了他的恨。因为恨,所以痛苦,那么他又在“但是”什么?
这个“但是”是在为否定“无法摆脱您的控制而感到痛苦”这一猜测提供佐证。
周围的一切都雾蒙蒙的,沉默显得更加空寂。猎异队逐渐清晰的脚步声仿佛某种倒计时,释千听到他再次逐渐加的心跳声,手中的峨嵋刺微微调整了方向。
或许应观辞是在降低她的警戒,打算配合着猎异队对她施展攻击?
又或许他……
“如果……”在倒计时接近尾声时,应观辞再次开口,打破了那空寂的沉默。
但他却说:“我与此同时也爱着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