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笙喉咙动了一下,坚定地摇头:“阿姨,我不会和她分手的。”
像在心里排演过无数遍,她补充:“我也不会劝她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的。”
谢长嫣神[se]沉了下来:“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她吗?”她流露出几分嘲讽与轻慢:“你不爱她,你根本就是自私。”
姜妤笙接受她的言语责难,身姿分明单薄如风雨中飘摇的兰花,可却始终坚持不语,坚韧不败。
谢长嫣直戳人[xing]的最脆弱之处:“相爱时,总是不惧与世界为敌,想要做彼此的英雄,越是轰烈,越是壮烈,反而昭显你们爱情的坚定与伟大。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些都是有必要的吗?有一天,激情退去,冲动散去,她理智地回过头来现自己失去的到底都是什么,后悔了怎么办?”
“她不给自己留退路,不珍惜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作为爱她的人,你也这样冲动,不给她留任何路吗?”
“姜妤笙,不分手,替她声明,为她遮掩一下,总是能够做到的吧?”她充分利用拆屋效应,假装退让,终于点到今[ri]真正的来意。
姜妤笙十指陷入掌心,腰背越挺直。
她注视着谢长嫣,与薄苏一般,寸步不让:“阿姨,我不知道她以后会不会后悔,但我知道,如果我现在就退让,让她觉得被背叛、不被爱人理解,她现在就会很
()难过。”
“她是一个成年人,更是一个非常优秀也非常清醒的人,我相信她有能力、也愿意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以后就算她后悔了,她也一定能承担得了。”
“阿姨,”她诚恳地说:“这世界上最爱她的人一定是您。”
“她最爱的也是您。”
“但我敢向您声明,我一定是这世界上第二爱她的人。”
“如果您对她的爱,是倾尽所有,盼望她好,那我对她的爱,便是如她所愿。”
“她希望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所以,阿姨,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自作主张,违背她的意志,做任何她不希望我做的决定,答应您任何她不希望我答应的要求。”
“如果她要离开,我一句都不会多挽留。”
“但如果她希望我陪在她身边,那无论如何,受千夫所指,我都会死皮赖脸留下的。”
她措辞周到客气,把自己放得极低,谢长嫣却听出了她与薄苏如出一辙的骄傲、倔强与坚决。
谢长嫣哑然。
半晌,她冷冷地睨着姜妤笙,意味深长:“其实我很佩服你这份底气,你这份底气,是来自于诺诺对你的爱,还是,你觉得我不会对你、对你的餐厅、你的朋友做什么?”
姜妤笙摇头:“阿姨,我没有底气。”
”我只是信任您,如薄苏信任您一般。我相信薄苏深爱着的母亲,是同样深爱着她的人。会以爱人的心,将心比心。”
谢长嫣当真对她的从容不迫、能言善道、油盐不进刮目相看。
她的涵养、她对薄苏的爱,确实使得她对着姜妤笙这样礼数周全、她挑不出错的女孩子说不出更折辱人的话。
甚至不得不感慨,怪不得是和薄苏从小一起长大的,怪不得薄苏会一头栽进去。如果是男生,如果不是会如此断送薄苏的前程,只要做好婚前财产公证,谢长嫣当真不会在意,随薄苏开心就好。
可世事总如此难两全,总如此刁难她。
谢长嫣已经不存在有胃的部位又开始疼痛,太阳[xue]突突地跳。
“看来是没什么好谈的了。”她气压很低。
姜妤笙温和地说:“如果阿姨您愿意和我聊聊薄苏其他的事,或者想听听薄苏小时候的故事,我是很愿意的。”
谢长嫣拂袖起身。
姜妤笙连忙跟着起身,叫她:“阿姨。”
谢长嫣睥睨着她。
姜妤笙双手奉上一本相册,说:“阿姨,送给您的,这半年以来,薄苏的照片。”
“请您相信薄苏,相信她的能力、她的志气。她选择和我在一起,选择一条新的路,不是自甘堕落、自毁前程,她只是换了一条不一样的、她更想走、走得会更开心的路而已。”
“在这条路上,她也一样会不停地往前走、往上走的。”
谢长嫣不置一词地审视着她,没有抬手要接的意思。
姜妤笙颤了颤睫,双手捏紧了相册边缘,右手尾指
的神经在隐隐作痛。
她最后说:“谢谢您,阿姨,谢谢您今晚没有羞辱我,没有对我说太难听的话。()”
她眼神很真诚,谢长嫣眼神动了一下,心[kou]似有什么堵到了喉咙[kou]。终于,她伸手拽过相册,[yin]沉着脸,什么都没再说,径直往别墅外走。
姜妤笙也没再多话,送她到别墅门[kou],目送着她坐进那辆彰显身份,低调奢华的黑[se]迈巴赫里。
迈巴赫融入夜[se],渐渐失去影踪。
姜妤笙身体的力气蓦地被[chou]去,抬手勉力扶住了罗马柱,慢慢平复身体与心脏不自觉的痉挛。
姐姐,这真的是正确的爱你的方式对吗?2()_[(()”
她在心底问自己。
夜[se]静谧无声,只有如刀的寒风在剐,在身体力行地告诉她,孤冷是何种滋味。
她不愿意让薄苏体验这样的滋味。
“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