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当心刚被龙树僧人接到山上时,听说看了千佛殿里的彩绘有可能在江湖中一跃成为前三甲的高手,本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昼夜都会在千佛殿面壁沉思,去走那足印,如此日复一日的看了两年,临了与一个同龄小和尚争抢木鱼,被人一拳打得鼻血直流,之后对那石壁与足印就剩下了一句话,去你娘的。
后来也是随着熟读佛经后,他再来佛殿,看着拳法足印,才清楚其中藏着的门道,心中无佛看之不得果,心乱看之心更乱。
想要在上面学个一成两成的功夫,你要么是佛法精深或是学究天人,要么,你心静到没有什么杂念执念。
李当心挠着亮的脑袋,这位施主,是学究天人呢,还是心境然呢?不过,他若现在来寺里做和尚,自己这个两禅寺最受女施主喜爱之僧人的名号得易主。
武玄天忽然抬头,看着李当心问道:“武某有一问,佛求的是无欲,真佛是否真无欲?龙树禅师如何?”
李当心嘴巴微张,能有这样一问,看来这位武施主不光是学究天人,心还静的很。
“武施主,家师不能算无欲,而我佛求无欲,也并非真正的无欲,事实上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没有欲望。
我佛的无欲,求的是身在红尘而业火不烧身,先度自己再度世间人。
用小僧自己的话来解释,你心中不管有几万重的欲望,无论做任何事时,你能说服自己,能够念头通达,管他别人如何,刀剑架在脖子上也我行我素。
所谓佛经中经常有的一句话,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就是这个道理。
当然,后面这些只是小僧自己的观点,不代表两禅寺对佛理的立场,还有,这话施主可千万不要说出去,不然小僧又得挨骂了。”
武玄天在最后一个足印上洒然一笑,一步走出,整座千佛殿顿时变得一尘不染,而他的境界,无论体魄还是修为,已然稳妥的修成了一品大金刚,从三品,一跃直入大金刚之境。
……
龙树僧人推开僧门,没有见到清晨的阳光,脸上露出了淳朴的笑容,阴天没有太阳,在田里就不觉得热,这样干起活来才得劲。
他拿着水壶去厨房的水缸边灌满水,扛起还沾着泥的锄头,刚一推开门,疑惑的嗯了一声,便是走在土崖边,往塔林处看去。
“原来如此,希望两禅寺今后会再多出一位金刚不坏的佛子。”
……
李当心的住处就在千佛殿旁边,一座修了没两年的草屋,草屋前还有着山上流下的泉水形成的五六丈大小池塘,池塘有鱼,很肥,很美。
看着刚刚换了一身白色僧衣的武玄天,李当心有些羡慕,自己小时候怎么就鬼迷心窍被师父说的上山当和尚了?
像是武施主这样,白衣飘飘的挎着长剑,简直不要再潇洒些,估计现在连孩子都有了。
按照老方丈龙树僧人的命令,武玄天从千佛殿离开,李当心就不用继续作陪,还得回到两禅寺山门当守门和尚,只是李当心实在不愿在山门那里待着,哪里都不能去,肉吃不得,酒喝不上,以前还能见到偶尔上山的妙龄女香客,现在,男香客的影子都见不上,不如美曰其名,陪贵客在山上休闲渡日。
江湖人都说多个朋友多条路,且咱两禅寺都还说出门在外处处结善缘呢,这个武施主现在是正儿八经的一品金刚境界,由着在千佛殿里顿悟,他这一品,比寻常武夫的一品金刚都要厉害,这样的人物好好结交一下,万一日后两禅寺坐不稳天下第一寺庙的位置被人打到山门,届时两禅寺或许还能多出个帮手不是。
李当心这样想着,突然感觉到手中鱼竿在晃动,他看向池面,现一条一尺来长的鱼儿已经咬在了鱼钩上,然后轻轻一提杆子,就将活蹦乱跳的鲤鱼甩到自己身前。
他收了鱼竿,从袖口中掏出一把小刀,在池塘边给鱼开膛破肚,动作熟悉,以前应是没少做这样的事。
李当心想结交武玄天,除了对不回山门守山自我安慰的想法外,也是存了心想要与武玄天结交,交朋友,你好我好大家好,肯定得实诚。
李当心见到武玄天的眼神,笑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以前这片池塘没有鱼,因为小僧,所以有了鱼,就像我师父种庄稼,等人庄稼刚刚熟了,就割下来晒几日成了盘中餐。
在下不过是等鱼肥了钓起来烤了吃,一样的道理。”
武玄天躺在草地斜坡上,说道:“这便是你李当心的求佛心境了,将吃鱼与吃米吃面硬说成是一件事情……哈哈哈,有意思。”
“小僧就当武施主是夸人了。”
洗完鱼后,李当心很快生起了一堆火,又不知从哪里抱来一坛酒和两只酒碗,在烤鱼的时候,与武玄天对饮起来。
酒过三巡,那条一尺来长被一分为二的鲤鱼也恰好熟了,李当心在袖中的口袋里掏出盐巴袋子,撮起一把均匀洒在上面,拿起穿着一半烤鱼的木棍,说道:“武施主,小僧这池塘里的鲤鱼,别看肥,可小僧平时在闲暇的时候,少不了会拿着杆子驱赶它们,让它们多多活动,这肉质比野生的还要口感上加,尝尝。”
武玄天拿过木棍,吃了几口,味道果然不错,夸赞说道:“味道鲜嫩,妙极。”
和尚嘿嘿一笑,自己拿起另一半,找准焦黑的鱼尾部分,一嘴就咬了上去,连带着鱼刺在口中咀嚼起来,然后一股脑咽了下去。
“实不相瞒,小僧已有三日没有开荤了。”
“连吃都没有吃相,真好奇两禅寺这样的佛门圣地,究竟是怎么养出了你这个怪胎。”
李当心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据说比烂陀山还西的地方,是佛门的起源之地,在那里有传说,活佛立于世,要么是长相,要么是行为举止,总是得易于常人。
按理来说,小僧小时候被师父管教的极严,寺里的戒律院也不是摆设,小僧成了如今这样,有的时候自己也觉得奇怪,或许,小僧就是那立于世间的活佛吧。”
武玄天吐掉鱼刺,说道:“说实话,我没有一点觉得你这话有丝毫不合适。”
“小僧也没有这么觉得,也怪不得和武施主相处起来,总感觉很融洽。”
……
两禅寺山阳面,有一片长势极好的麦田,寺里的僧人时常能够在这里看到扛着锄头的龙树僧人在田里忙活。
只是最近几个月,田里多出一个穿着白僧衣的和尚,没怎么见他在田里偷奸耍滑过,而他那一身僧衣却从来没有脏过。